重华像是根本不在意一样，略过了他的问话，让杜白喊温言。

他毫不在意自己眼睛的模样让杜白很生气，疾声厉色的打断他，“你眼睛都看不见了你都不在意你还害怕什么？就因为他不理你？”

重华松开抓住他的手，一下有些惊慌，不聚焦的黑眸不知道该往哪里看，五感因为心神受到巨大冲击发挥不了平常的敏感。

只能摆着手让温言别生气，连连念道，“阿言别生气，白白出生的时候你不在，他不知道你。”

他卑微小心的神色让杜白怒火中烧，超级大声中气十足的说，

“他能生什么气！他根本什么就不在意，不在意我更不在意你，就你这个死心眼死心了一百年，尽做些损伤自己的事，有什么屁用，他活过来了是不错，可他还是百年前的人吗？

伯伯，没有人的感情能像你一样那么长久，他早就变心了！他对你做的事根本就不领情，你们百年前的情谊放到百年后，还不如一个才活十六岁的孩子呢！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

重华生气的对他说，“我就是不明白！我什么都不明白，我什么也不要明白，我要阿言我要阿言…我只要有阿言就好……”

他好像陷入了某种魔障，神志开始不清，思绪混乱，胡言乱语。

“阿言你在哪…呜呜呜……我看不见你了。”

“阿言你说句话好不好，你对我说句话。”

“阿言你身体好冷啊冰棺里一定很冷，我这就躺进来陪你。”

“阿言你为什么不理我，为什么不说话，我让你说话啊，你以前最喜欢跟我说话了。”

“阿言你别离开我，别走那么远，我追不上你了。”

“阿言我好累啊，我好想跟你一起……”

“阿言，梅花又开了你看到了吗？”

“阿言好痛啊好痛，修远好痛啊。”

顾修远声泪俱下，句句都离不开一个人。

他痛的侧身躺在地上，蜷缩着身子。黑发与之纠缠，朦胧了他病态白的脸，口中血红，美的脆弱。

杜白着急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想去碰重华却根本按不住他痛的颤抖的身躯，只能一遍遍询问他，“伯伯你哪里痛啊……”

重华仿佛是离了水的鱼，大口大的呼吸，却被痛的浑身出汗，挨着脸的发丝都被弄湿，用着极其微弱的语气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哪里痛，我好痛阿言我好痛。”

杜白回头眼中含着怒火瞪温言，一个年过半百平时古板威严当朝太傅，此时气的胡须颤一颤的。

让温言很想笑，他之前就坐在杜临嘉旁边，光明正大偷听他吐槽他这个爷爷，说老头臭讲究，龟毛又洁癖。

可是这位讲究龟毛洁癖的老头此时衣袖血迹斑斑，面上气的红火，那模样像是要冲过来把温言揍上一顿。

实际上杜白已经硬了拳头，可他要是打了温言，他伯伯不得直接气死。更何况，他是个不会武功的读书人，他这位血缘上的叔叔可是名副其实的文武双全，打起来被揍的一定是他自己。

杜白深吸口气，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要冲动，对温言说：“我知道你不爱他，但你们好歹有着十几年的交情，你怎么能做到这般心狠，让他发疯然后看着他疯，无动于衷的站在那。”

“他已经那么求你了，你就不能过来哄哄他？你只要过来跟他说句话……”

杜白心酸的想哭，他想着，顾伯伯多好哄啊，只要是你，都不需要做什么，在他说话的时候嗯一声就行了。

可是那样说显得他伯伯在这段感情里卑微如尘，就算重华已经这么说了，杜白也不想这么说，他的顾伯伯怎么能这么卑微。

于是他停住了话。他离重华近，能听见从他伯伯嘴里传出来的声音，他在一声一声的喊着阿言。

杜白摸向了腰间一直挂着的玉瓶，里面装着一颗药，能让重华恢复安静的药，也是他父亲传给他的。百年前的父亲就曾用这颗药让当时因为昭言皇帝死去而发疯的重华陷入冷静。

只是这药的作用，杜白想到父亲的描述有些不好做出决定，这药的作用也是他为什么一开始就没倒药的原因。

重华又开始吐血，血沿着他的脖颈往衣襟里钻渗透着他的白衣，吐的不多却已经足够让杜白来不及深想。

把药倒出了塞进重华的嘴里，这药是入口即化，看见重华喉结滚动，杜白知道药效马上就要开始了。

温言瞅见他往重华嘴里塞了个东西，正纳闷塞的是什么，猜测着不会是什么吃了直接身体倍棒的药丸吧？要是这样他还怎么跑？

忍不住询问着同样看戏的系统。

系统过了会才回复，【这药……】

它还没说完，重华突然开始闷哼，因为杜白位置正好挡住重华的胸膛往上部分，温言并不能看清楚重华的表情，但是根据这闷哼和他已经开始抽搐的脚。

温言仿佛听到了从重华那穿来的骨头错位咔嚓咔嚓的声音，让他觉得，真正想让重华废掉的人其实是这老头他自己吧！

接下来温言就目睹了让他瞠目结舌的一幕。

只见重华的下裳处变得空落落，直接贴着地面，温言心里woc一声，【系统这他妈人没了？这老头喂的不会是化骨丹吧！！！】

【系统：你在说什么屁话！那只是变小了变小了！！！】

【温言：变小？？？】

【系统：别想歪啊，是年龄身体心理上的变小。】

【温言：我什么都没说，是系统你自己想歪了。】

系统就hetui，【那个药是一百多年前，昭言皇帝死的时候，重华发疯，他的师傅突然出现给的药。

作用就是让重华的身体年龄连带着他的记忆都会回到他没有遇见昭言皇帝之前，也就是五岁时。

只有两枚，一枚在百年前已经用了，这是最后一枚。】

【温言：让记忆回到五岁不就好了，为什么要让身体年龄回啊？】

【系统：根据我这边查的，是他师傅突发奇想加的。】

【温言：牛爷爷，真他妈是天才科学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