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何喝了口茶，平复了一下心情，停了一会儿，这才继续往下说。

“那段时间，为了学校的事情，我跟高韧的关系也很紧张。那天他上学之后，他爸找到了我，他把我骂了一顿！”她心酸，“那段时间，我被骂的次数太多，好像是个人都可以骂我，我……”

秦何将头垂下，眼中的泪终于落下，印在被子上两个圆圆的水印。

盯着那两团水印，宋旻昊将右手伸出，拍了拍秦何的肩膀。紧接着，又两团印上。

将一旁的纸巾塞入秦何的手里，宋旻昊再也按捺不住，恨声，“难道就没有地方说理吗？”

“说理？为人师表的人，都能睁眼说瞎话，都不能给人公道，还指望哪里说理？”她擦擦眼睛，将头抬了起来。

一泓深潭般的眸子，带着水意，看着宋旻昊。

他的心如大锤剧撞：她这样子，竟然美丽不可方物。

“高、高韧对、对你好么？”他结结巴巴，连忙将发烫的脸转到了一边，“我有点渴了！”抽出手，走到一边，用水壶给自己倒点水，算是帮自己解围。

“好！那时候是好得不能再好！”她嘴角含笑，“他学计算机的，知道我闷，心情不好，就没事写个小游戏给我玩，陪我聊天，听我弹琴，还陪我打球。”那段时光，真的是太美太美。

“你？打球？”他有些不信，“就你？篮球？”

“羽毛球！”她似乎见宋旻昊不信，“之前打的挺好的，还是校队的！只是现在不怎么样了！”

“真的？我羽毛球也不错，你看我手长脚长的，就是打羽毛球的料！”他有些兴奋，终于找到了跟她一样的爱好了。

“好，下次一起练练！”她强笑了笑。

“可是，后来呢？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后来，后来……”

看着她咬着牙，努力平复着情绪，他有些不忍心，可是如果再不让她说出来，下一次，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我跟高韧住在了一起……”她的声音低了下去，“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可是有一天，他彻夜未归，早上回来，天那么冷，只穿了一件毛衣，羽绒服说丢在小胖吕忠坤那里。但是，下午潘晓恒就把衣服送了过来，吱吱呜呜地说，是他放在吕忠坤那里的，她送回来。本来我并未疑他，可是我第二天无意跟小胖说起来这事，小胖竟然完全不知情。我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你是说高韧跟那个什么什么小恒在一起？不可能的？就他那个认死理的人，才不会做这个事情！”他不信。

“我也不信！”泪重新凝结，她开始哽咽，“可是他来跟我道歉，说他真的跟潘晓萌……然后他就跑了出去。”

“就在第二天，他爸就来找到我，把我和高韧都骂了，高韧就跟他爸回去了。”

“怎么会这样？”他张口结舌，事情应该不是这样发展的啊！

“高韧回家了？你怎么办？”他简直不能想象那时的她是怎样的。

“高韧走了，我的心也死了。我……我，把自己完完全全交给了高韧，不要脸，不要尊严，把自己交给了他，他却跟……我还能怎么样？”想到高韧那样垂头丧气地在自己面前，坦白了他跟潘晓恒的事情，自己竟然哭成那样，她摇摇头，“我太傻了！傻得跟所有人赌，结果赌得一无所有。”

“不应该，高韧不是这样的人！”他完全不信，“他绝对不会和那个什么恒勾三搭四的！”

听他这么一说，她吸吸鼻子，一脸诧异，“你就跟他见了一面，凭什么这么说？”

“因为他犯不着！”斩钉截铁。

看着泪汪汪的她，他心软了，坐在床畔，扶着她的肩头，“你想想，你当时应该是四面楚歌吧？就没有相信你的人，对不对？”

她茫然点点头。

“既然是这样，他干嘛顶着压力跟你在一起？既然他不喜欢你，干嘛还让自己淌这趟浑水？他真要离开你，直接就说自己年幼无知，没必要非得拉上那个什么恒！除非是酒后乱性！”他替她分析，“虽然我跟高韧只见了一面，对他印象也不是很好，可是我却知道，他还真不是个随便的男人，他很自爱的。他的女朋友，也跟了她快六年了，身边雌性生物就没超过5个，你说这样的男人，会在那个时候做这个事情，不是很奇怪嘛？”

私下里，他也找人打听了一下这高韧是何方神圣。

“秦霜跟如晨也是这么给我分析的，可是在随后的一年，他真的跟那个潘晓恒在一起！”她嘴角弯弯，自嘲，“你以为，我就不想他是好人么？”

他哑然。

是啊，她难道不想他是好人吗？恐怕没有人比她更希望高韧是个好人了！

“我找了千万种理由，可是所有的理由，也架不住他在我面前的那个对不起我的道歉。”深吸口气，平复一下心情。

“紧接着，学校开除了我，我爸跟我断绝了父女关系……”她面色开始苍白，眼眶渐渐发红。

“不想说就不说了，我们不说了！”他拍着她的后背，将她慢慢搂在怀里，“事情都过去了，都过去了。我就是想让你能走出来，所以，才这么问你。不想说，就别说了。”

秦何将头埋入宋旻昊的箭头，汲取着那份温暖。

“我从未给他们丢过脸，他们养了我这么大，对我就一点都不了解吗？为什么就不相信我呢？”闷闷的声音中带着水意。

“别这样，他们一定是气狠了。”他分析。

“工作丢了，爸妈不认我，潘晓恒跟我说，她跟高韧很是融洽。那时候的我可是走到哪里，哪里都是指指点点的人，你说我怎么办？我不能让高韧跟着我被人戳脊梁骨！”

感受到肩头的潮意，他拥紧了她。

“你不能想象那时的我是怎样一天天熬的。人家说寻短见，可是无论长短，我都找不到方向，亲友唾弃，学生鄙视，我是老师，我是个好女孩，可是没人相信我，我活着还干什么？”埋在肩头的潮意更胜。

宋旻昊觉得自己的眼眶也是热热的。

“行尸走肉地过了一个月，三月二十八，我带着刀，就去了海边。我给父母、高韧打了电话告别，然后就割了腕，可是又怕自己死不了，想想又跳了海！”

说着，她举了一下左手，手腕上那条狰狞的痕迹，提醒着曾经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