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玄央，云弋只能想到“清风霁月”这样美好的词，那一抹翠竹般挺拔清秀的身影在漆黑的山洞里彷佛灼灼星光，几乎要烫伤云弋的眼睛。

玄央手中的镇魔剑古朴厚重，剑身上的白芒惊动了沉睡的山洞，四周慢慢漂浮出幽绿的荧光，聚集在玄央面前的骸骨周围，最后幻化成了一个孩童的虚影。

云弋瞬间明白，这就是芥灵和玄央的初见了。

芥灵是赤天尊者残留于世的一抹精魂，去了七情六欲，断了红尘因果，像是个没有爱恨的傀儡，玄央看见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那一刻竟主动问芥灵是否愿意跟他走。

芥灵好歹也是赤天尊者的一部分，自然有其傲气，他自言不会认主，玄央也不强迫了，就当是带了个小朋友，与芥灵结伴同行游历。

他们去了很多地方，最高的山、最深的海、最危险的深渊、最美的桃源，而这些地方的相同之处只有一个——灵气充沛，玄央每到一处定要收集此处的一点儿灵脉，芥灵一开始只默默看着他做这些事情，后来也会搭把手，待两人将整片大陆的灵脉都收集到之后，芥灵终于问出了他心中的疑惑：“你拿这些灵脉做什么？”

玄央温柔笑道：“我要做一个芥子。”

芥灵面无表情，心里不以为意，下一秒却见玄央眼神忧伤道：“我有一个很重要的人，他将来会历劫痛苦、绝望，我希望这个芥子，能成为他最后的依靠，能拉住他不误入歧途，能……”

玄央的话没有说完，芥灵却受到了巨大的震动，他如今一缕精魂飘荡在世，只有玄央能看见他，他与这个人世的联系早在赤天尊者陨落的时候就断了，可在这一刻，芥灵忽然在玄央身上感觉到了熟悉的情绪和悲伤。

芥灵说：“那我帮你吧。”

芥子空间多为死物，哪怕玄央集齐了天下灵脉，也不过是让空间的灵气充沛一点儿罢了，芥灵则不同，他残留着赤天的灵力，便是一个源头，能让整个空间都活起来。

此后，芥灵与玄央定下契约，成为芥子空间的掌控者，他隐匿在锦囊中跟着玄央回到清炀山，看着玄央教导弟子，像一个旁观者，陪着清炀山的师徒度过了岁月，直到某次云弋生辰前夕，玄央进入芥子与芥灵用心头血做了一个约定。

“来日时机成熟，请助我徒儿一臂之力。”

随后，这被封印的锦囊便成了云弋腰间的饰物，从清炀山的弟子到魔修之首，从死亡到新生，直到此刻。

才是玄央所谓的“时机成熟”。

画面消散，云弋和芥灵依旧在芥子里的木屋中，云弋身形微晃，短短时间里，他接收了太多的信息，大脑混混沌沌，他下意识望向芥灵，开口声线都是颤抖的，本能的问出了他心中一直以来的不甘：“你那么厉害，为什么、为什么不救他？”

青年漂亮的眼睛蒙了一层薄薄的水雾，下一刻却笑起来，眼泪同笑容一起落下：

“——还好，还好，上天待我不薄，让我再遇到了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