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你好吗？”

“我要的好，是你给的。”

手机屏幕上亮着刺目的光，犹像夕阳照耀下的匕首，明晃晃地直刺进了郑志帆的心底。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反复地输入了一次又一次，始终没发出一句话。屏幕另一头的人像以往一样，早已明白他的欲言又止。

你一定是想问我为什么还要嫁给他吧？因为你不能娶我了。

“对不起。”

无论是想念还是内疚抑或是后悔莫及，除了一句“对不起”，我都不能告诉你。

“他是一个同性恋者，这样的婚姻已经是我对这辈子最好的交代了。”

郑志帆的喉咙哽咽了，如果可以，我真的想马上去找你，可是我不可以。

凌晨，街道。

郑志帆穿着睡裤披着外套站在街头一根一根地抽烟。他没有了平时的威严，看起来像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很多时候都不是真的无家可归，只是，每个人对“家”的定义都不同。房子里没有牵挂的人，那不算家。

郑志帆按通了童思乔的电话。

“……嗯？志帆？”响起的铃声惊扰了酣睡的童思乔。

郑志帆沉默着没有说话，他只是找不到这一刻还有谁可以陪伴他。

“志帆？怎么了？”

“童思乔，你是我的。”

童思乔突然有些不明所以，她沉默了一下，认真地说：“是的。”

“只要是你需要的时候，我都会一直在。”

他沙哑的声音从手机听筒里传进了童思乔的耳朵里，每一个字都震耳欲聋。童思乔的眼眶浮起了莫名的涌动，她并不知道这一切，他是想说给另一个人听。

“思乔，我想给你一个承诺，我答应你任何一件我能办到的事。”

“我想每天都能跟你在一起。”童思乔毫不犹豫地说。

郑志帆笑了一下，他说，好。

后来郑志帆还是告诉了她，他积压在心里所有的不安。

“你该知足的。你活在以前的“她”的心里，现在的她也陪伴在你的身边。而我，也会一直在这里。”童思乔说。她把自己排在了最后，她始终是最卑微的，卑微得不需要未来。

童思乔搬进了郑志帆租的公寓里。

开始的时候他们都带着负罪感，后来，所有的界线都变得模糊了。

只要有人陪伴，那就是童思乔最好的时光。

午后太阳的光透过半拉着的窗帘照到小餐桌上，郑志帆坐在沙发上打着呵欠，腿上放着一个抱枕，童思乔穿着家居服躺在上面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屏幕，不时往嘴里塞着零食。

突然电影里出现了一个跨越时空主角重逢的画面，她一下抽泣了起来。

“志帆，啊……我好感动……”

“这特效不错。”郑志帆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

童思乔白了他一眼。

“你真无聊。”

“有个人就是喜欢我那么无聊。”郑志帆低头看着童思乔调侃地说，童思乔懒得搭理他，继续专心致志地看着电视。

她已经躺在郑志帆的腿上一个多小时了，郑志帆浑身又酸又麻，忍不住挪了一下腿抱怨着说：“童思乔，整天吃零食会长胖。”

童思乔瞥了一眼已经坐不住的郑志帆，一下坐起来拿起枕头拍了他好几下：“郑志帆，你干嘛整天说我！”

郑志帆看着她像小孩子撒娇一样的神态忍不住笑了出来：“我真是能当你爸了。”

“下辈子吧，下辈子你一定是我爸，女儿可是爸爸上辈子的小情人啊。”

“小情人我困了。”

“看完结局再回房间嘛……”

这份平淡的美好坚持到一切蛛丝马迹都被发觉了那一天。

那天郑志帆接了一个电话，那边传来那阵熟悉的声音刻意地平静：“郑教授，婚姻法你不会不清楚的吧？你账户所有的支出明细我都查清楚了，现在这种情况，你算过离婚你要赔偿我多少吗？”

郑志帆挂断了电话，沉默了很久。

连续一个多星期，他都没再出现在那间小公寓里。

世间始终是没有双全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