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你倒是心肠好！”路德的金眸中闪现一丝戏谑，撇嘴，“换了小殷，肯定就是直接杀了！你要是不信，还可以问问这位仁兄！”说着他朝谢君培努努嘴，“你说说，你遇到做坏事的妖怪，会怎么样？”

还能怎样？谢君培腹诽，是我，肯定就是捉住杀了！但是当着熙和的面，他只是面无表情地转过脸不做理睬。

熙和有点闹心，他一直对仙妖不两立这个论点很是反感，不都说众生平等吗，为什么非得对妖魔鬼怪这么苛刻？要是做了坏事，有惩罚也能理解，可是妖魔原本就对仙界人界的规则不甚了解，做错了事，也应该有改过的机会，佛祖不是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嘛，真要轮到自己了，就开始上纲上线，锱铢必较。

十七鼠见多识广，心软和心硬的神仙妖怪见了无数，对熙和的个性也有了解，于是感慨地说了句极中肯的话，“修炼不易，如果不问青红皂白抓到妖就杀的话，那做妖也太可怜了。”

谢君培听了这话，不知想到什么，眼神微微一黯，竟然流出几分感伤。

“那次，是我俩第一次见哦！”路德压低了声音，朝熙和挑挑眉，“你竟然忘了。”

那次？熙和一怔，依稀记得路德说的那次，是在三百年前，康熙的时代。

云佛山一条小蛇刚刚修炼有成，懵懂无知，一日夜里听见一所大宅之中有琴瑟之声，便幻化成一个年轻小仆，潜入了院内。殊不知，那大院竟然是十六皇子的府邸。皇子极为聪颖，擅术数，尤擅音律。那半大皇子胆子极大，深夜之中突然见到陌生小孩，也不惧怕，得知蛇妖身份后，也不惧怕，还十分感兴趣。与蛇妖谈天说地之余，觉得蛇妖傻乎乎的率真可爱，于是传授蛇妖人间伦理及诗歌音律，一蛇一人极为投契。

那十六皇子虽深得康熙喜欢，可就是不喜读八股之文，每每去学堂，就十分的怨念，于是小蛇妖就变化成了那男孩的模样，代他来翰林院特设的学堂上课。

不巧的是，彼时，熙和正是那所学堂教授术数的先生。一日偶见小蛇幻化的皇子，立时察觉不对，便出手制服。那小蛇被熙和抓到后，也认真认了错，乖巧地说再也不犯，继续回到千佛山修炼。当时兮滟感觉那小蛇也没什么坏心，无非就是淘气好奇罢了，于是找了个角落教训了几句便放了它。后来小蛇消失之后，那十六皇子还十分伤心，在那个九龙夺嫡需要站队的年代，意志消沉了很久，几个哥哥一视同仁，亲厚一致，最后雍正登基之后，反而戴上了铁帽子，混成了一个寿终正寝。

好死不死就在教训小蛇的那天夜里，冒充钦天监徐日升随从的吸血鬼路德正好来学堂“参观”，隐藏在暗处远远看见了这一幕，顿时缠着熙和要求切磋，从此便开始了两人不打不相识惺惺相惜的峥嵘岁月。

“你要真的是男的，会这么好心放了它么？”路德懒洋洋地打开一瓶水，灌了一口，“那时候，我就觉得，东方的男人虽然武力很强，可是性子像女人。直到我遇到了小殷……”想到了某人气急败坏的骂娘，一言不合的动手，甚至被压倒床上之后的……他嘴角扬起，心情大好。

熙和没理他，半晌之后，看着地上躺着的家伙，对十七鼠说，“十七，把他扔进地缸喂点药养养精神，让岐山蟒吸吸仙气，回头渡劫的时候是不是被雷劈的时候顶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