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的人声逐渐响起，人们依旧是讨论坏天气。

冬月刚睁眼，鼻腔就涌入熟悉的药汤味。她支着身子坐起，昨晚的异样已经被压下来，而桌旁的澄野正趴在那睡着。

冬月蹑手蹑脚回到自己房间，换了一身衣服过后苏眉也起来了。

“姑姑，你昨晚去哪了？”苏眉起夜时发现身边是空的。

“我和澄野聊着聊着就睡着了。”冬月把带血的衣服卷好扔到洗衣桶里：“走吧，带你下楼吃早饭。”

两人下楼点好吃食，澄野恰好带着一段红色手链给冬月：“戴着，你要是有危险了我也好知道。”

他没等冬月答应，拉过对方的手腕为她戴上手链，红色的线交缠编织还牵着五条银色的小鱼。

“注意安全。”澄野拍拍冬月的脑袋。他昨晚听到冬月说梦话，她执着于封印水鬼，他没什么可帮忙的，只能用这银质小鱼护她。

“知道了。”冬月露齿一笑，她本来还在想待会儿要怎么瞒过澄野偷跑出去。

速速解决早饭，冬月戴着斗笠快步前往源溪镇。

源溪镇镇口，穿戴蓑衣斗笠的人们围成一圈议论纷纷。冬月本以为是日常的聊天，路过时却感受到浓重的怨气，这才细听对话。

原是负责送鸡蛋的小哥发现一户人家的老人惨死家中，整个脖子被拧成麻花，眼珠子都离开了眼眶。

冬月挤过人群，看见围绕尸体有两股怨气，若不解决，很容易成型后伤人。

冬月解下斗笠，双手合十给死者三鞠躬：“各位能散开少许吗？我们给死者一些尊重。”

人们没见过冬月，刚要出声就被过来围观的老一辈阻止了：“小姑娘说得对，我们也做不了，就该干嘛干嘛去吧。”

冬月不介意他们念叨什么，只是在人群散开一些后，再次鞠躬：“冒犯了。”

她从包里拿出一小盒粉末，洒在盖着死者的白布上，粉末上腾出一个圆，那里映着死者死前所看到的画面。

回忆里，死者在家中喝闷酒，听到敲门声，问了几声都没有回应，便穿好外衣去开门，门外是一个穿着绯红衣裙的小女孩。

“娘，我回来了。”小女孩知道门开了，也不理会死者的询问，执着于重复这句话。

“小姑娘，你来错地方了，这不是你家！”对方一直忽视自己的话，这也惹恼了死者，态度差了一些。

小女孩听到这句话，瞬间暴怒，上手掐着死者的脖子，伴随着破音地怒喊：“我娘在哪！把我娘叫出来！”如此过后死者就成如今惨状。

粉末消散，死者自身不明不白逝世的怨气和那怨灵的怨气在尸体上环绕，若不及时处理，很快就聚成鬼气，变成带有伤害性的傀儡僵尸。

冬月从包里掏出被油纸覆盖好的咒阵图，盘坐在地上念咒驱散死者怨气。

而那怨灵的怨气被驱回怨灵本身，冬月速速收好物品，随着那一缕怨气来到死者家。

“这里不许进！”过来勘查的捕役刚要关门，还没把门关严，先阻止了冬月进入。

“大人，杀死老人的并非活物，如果我不进去驱散怨灵，到晚上她又要出来伤人了。”冬月边说边分心念咒，短暂地开启了捕役的冥目：“您看那。”

冬月指着房间昏暗的角落，那里坐着一个浑身布满蛛网的红衣身影，怨灵留意到这边，转头望去，她被泡烂的面容，眼珠直直地瞪着。

捕役半信半疑转头，眼下这一幕能吓得他后来一段时间都睡不好，诡异至极，他怔得无法动弹。

“大人，我能解决她。”冬月收回咒，挤过目瞪口呆的捕役，进来后将捕役轻推开，关上门再贴上符。

“你有看见我娘吗？”怨灵声音嘶哑，站起身后还重复着这句话。

“我能帮你找，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或许她出去买东西了，我帮你喊她回来。”冬月与其保持距离，话语尽量顺着怨灵的意念来回答。

“我叫小茜……对，这个时间，娘应该出去摆摊了，她是卖包子的，在镇口右手边第四摊，姐姐你帮我喊她回来，我想见她……”

小茜眼神有变，有了期待，但又很快消散，转为着急与愤怒：“你快去喊她！不然那些人就要过来捉我了呜呜呜……为什么她知道我要被送去祭祀，还能装作没事人一样出去摆摊啊！”

通过这番话，冬月知道了小茜是当年因祭祀死去的童女之一。而依附于水鬼的怨灵离开水鬼上岸杀人，也是水鬼觅食的方式之一。

“娘！你在哪！我回来了！我想好好见见你，我想你过来陪我啊！”怨灵的情绪本就不稳定，说着说着，她就发疯地薅着自己的头发，已泡烂的脑袋被撕开，液体流到地上，破开了一个个小洞。

冬月进屋后，走到一口挂毛巾的钉子前，将泡过朱砂的棉线绑在钉子上，等到怨灵失控，便踩着屋内的桌椅，灵巧地躲避怨灵的袭击，由此让棉线牵扯环绕到屋梁，借此绑住怨灵。

方法顺利落实后，冬月从包里掏出一串念珠，念咒后现形的，是赵轩老爷子生前的武器绚华。

绚华随着冬月的咒语刺破怨灵的胸口：“冤有头债有主，鬼皇赐恩，焚灵燃怨，轮回到怨念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