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回房，冬月待苏眉睡下，便举着煤油灯走去澄野的房间。

“如何？”澄野正端坐于桌前，刚倒上一杯热酒，见冬月进门便摇摇酒瓶，示意对方要不要来点。

冬月摇头拒绝，待关好门后，手指朝窗口处一勾，方才五个纸人从窗缝里钻进来，手牵手躺在桌上，而后随着冬月一道咒语变成一幅地图。

冬月坐过去，拿出包里的两本图册，一本《百鬼图》，一本《镇|压阵谱》。

“涯江水鬼在一千年前被封印，这个是镇|压它的神庙图。”冬月又在地图上指一个点，说道：“我刚刚问过宣爷爷，旧朝末帝想要在涯江建桥，便拆了神庙，而这里是神庙旧址。”

小神庙在距离清溪镇两里远的江旁，当时人们极力反对拆庙，却挨了板子，那狗屁风水师还放话，说都过去多少年了，鬼都入几次轮回道了，这三尺高装排面的小石台也该拆了。

“千年前，每到夏季中旬和过年前夕，生活在涯江旁的人们用活人祭祀祈求风调雨顺，做法是坐船到江中，扔下五到十个童男童女，这养出了涯江水鬼，并使其拥有了以吸人血聚怨气作为自身力量的方式。”冬月读着书中记载的文字：“涯江水鬼会先起雾气提醒祭祀，最后若没有活人入江，它便上岸吃人。”

“水鬼重现，与神庙被拆脱不了关系。而夏季和上个月皆有发生的翻船事件，很可能刺|激了多年未尝人血的水鬼，它急需鲜血，所以起的雾气厚重得能阻人过江。”澄野说道。

冬月同意地点头，过后被冷得打寒战：“冬天本就是个养水鬼的季节，现在涯江旁这么冷，加上方才晚饭时有怨灵要进门，这些都是水鬼上岸的预兆。”

现在的怨灵还没有攻击性，但随着水鬼上岸的日子推进，怨灵会逐渐具有攻击性。

冬月想着便皱起眉头，她打了个响指，地图出现了一个被红点围绕、半径为十五丈的圆。接着从包里拿出对应红点数量的锁灵符递给澄野：“拜托你明天将锁灵符贴到对应红点处。”

澄野接过，他知道冬月的做事风格，如今用锁灵符围出结界保护大家而不是马上解决水鬼，大概率是她能力不行。他三思过后还是安慰她：“方法总比问题多，这么晚了你先回房吧，要是苏苏醒了看见旁边空空的，肯定不安心。”

“好。”冬月扯出一笑，举着煤油灯出去时，空出的手不甘心地攥紧了裤裙。

冬月回房躺在床上，一直想着解决水鬼的方法，推翻无数次还是回到最开始也是最快速的方法：将上个月十五号死去的怨灵超度，以此引出水鬼，再通过请鬼的方式，请出镇|压水鬼的驱鬼师的魂魄将其重新镇|压……

冬月沉沉地呼吸，在漆黑中无法闭眼，她脑中有一个声音训斥她为什么怎么弱。冬月最勉强时是一天超度七个怨灵，而厉害且有天赋的驱鬼师完全不稀罕计数超度的怨灵数。在师傅走之前，她连请小鬼之术都学不好，更别说请镇|压涯江水鬼的驱鬼师了……

“姑姑，你怎么了？”苏眉被扰醒，揉揉眼，转过身贴近冬月。

冬月尽量不转身，但烦躁时攥拳、大力呼吸的举动还是影响到了苏眉。

“想到了不好的事。”冬月语气平和地回答。

“是做噩梦了吗？”苏眉脱口而出。

冬月睡意浅，做噩梦之后会因为睡不着会有些烦躁。

“没事的，苏苏在这呢。”苏眉边说边把手探到冬月的被窝，牵住冬月依旧冰凉的手。

冬月温柔地应下，待苏眉重新睡去，待窗外有早餐摊支铺的声音，她才晕乎地闭眼休息了小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