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我，你还记得多少？”熙和把刚剥好的虾放到了墨尚碗里，嗦了嗦沿着手指往下流的酱汁，又拿起了一只虾。

“你吃点吧，我已经吃饱了……”墨尚看着碗里已经小半碗的虾肉，心里涌起一股说不明的情绪，“我记得，上一世的明熙和是喜欢吃虾的，我给你剥几个？”他抬眼，用征询的眼光看着熙和，离得近了，他看见后者的眼里有着血丝，不由皱了皱眉。

“不了！”熙和摇摇头，“这个身体有点敏感，前一阵子吃了几个，结果全身过敏，起了一身的风疹块，让我难过了好几天，医生说是对蛋白质过敏。这个老爷身子有点太脆弱了。”他无奈地笑笑。

“那你别剥了！”墨尚按住了熙和正往碗里放虾的手，“我，我不想吃了！”手下触感温润，让墨尚心里一荡，下意识地，就想握住不放，可立刻就反应过来，连忙掩饰一样从一旁的纸巾盒中抽出几张纸巾，塞到了熙和的手里，“你还想吃点什么？”

“不用了。”熙和缓缓摇摇头，拿着纸巾慢慢地擦着手，“你知道神仙转世投胎完成之后，还有多少对凡间记忆？”

“嗯？”墨尚摇摇头，有些懵，歪着头仔细想了想，“不是太清楚，不过我看电视里好多都是不记得的。”说完，他猛地反应过来，吃惊地看着熙和，“你是说，你压根就不记得我了？”难怪他一开始对自己这么……哎，也不对啊，后来的他，貌似有对自己的记忆，还喊自己小P孩儿呢。

这是怎么回事？

“理论上，所有到凡间渡劫的神仙，一旦返回仙界，尘世的一切记忆就不复存在。而我，”熙和顿了两秒，摇摇头，用仍旧带着油渍的手，将一旁放着的香烟拿起，抽出一根叼在嘴上，含糊地说，“我就是个bug！我可以选择记得或者忘记！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如今想来，世间凡事，但凡有例外的恩赐，一定会有原因。只是这原因，我不知道罢了。”

墨尚听得似懂非懂。

“很多凡间的记忆，因为有很多都不是太好，我都选择忘记了，但是，这一世，”熙和点着烟，猛吸了一口，复又吐出白烟，“在投胎的时候，我选择了保留上一世的记忆，不过，我只能保留最近的记忆。”

“为什么？”墨尚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的男子，此时的熙和，眼睑微垂，长长的睫毛阴影落在面上，印着高挺的鼻梁，竟然显出几分诡异的纤细与脆弱，“你是想记得什么？”

“上一世，我按照命簿规规矩矩地活，发现世道不太平，也没多管，直到遇到你之后，事情就有些不一样。”熙和的脸笼在烟雾中，被街边路灯照得忽隐忽现。

“我？”墨尚看着熙和抽烟的样子透出的随性和洒脱，竟然有了几分羡慕，他从拿起烟盒，抽出一根点上，发现自己竟然不排斥那股辛辣。

“对，你！上辈子，民风还是相对淳朴的，你丢了之后，学校就组织教职工去找。我到你之后，起初也没在意，那时人贩子不多，家长管小孩也不太尽心，跑丢了是常事。你也知道，后来你没事就缠着我，到我家蹭饭，还记得吧？”

墨尚点点头，“记得，我记得那时明姐的红烧狮子头做得特别好吃。”

“嗯。”熙和叼着烟眯起眼，“熙睦对我特别好。”说完便住嘴不语，思绪似乎飘到了很远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