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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雨声一直未停，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

吃完药，李清持又手把手喂程一水喝完了剩下的半杯热牛奶，才端着空了的玻璃杯去厨房洗。洗完杯子又控干了水将被子倒放在旁边的杯架上，折回卧室的时候程一水已经乖乖的钻进了被窝里躺着。

两人同盖一床被子，原就该是他睡里侧，她朝外。李清持上了床就直接把人揽进了自己怀里，然后微侧着头，一只手则钻进了被子里，轻轻的给他按揉着胃。

那药大抵是有些作用的。程一水枕着她的怀里，百无聊赖的听着窗外的雨声，发觉胃也不那么疼了。后来慢慢也就睡着了。

这夜程一水睡得并不踏实，时不时在梦里低喊两声李清持的名字，伸手紧紧拥住她的腰。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孩。

程一水这一觉睡到自来醒，早晨起来时候身侧已经失掉余温。他洗漱好穿好衣服下楼的时候就见李清持正在处理工作。

地板上铺着的地毯，踩上去走路没有丁点儿声响。直到人径自走过来李清持才有发觉到，不自觉就止了手上动作，走过去抱他：“胃还疼不疼？”

第二天天终于放晴，只是李清持一直在忙工作，程一水也就没有打搅，一直安安静静地坐在她旁边看着。

李清持到公司以后，手机微信第一时间弹出一句“我爱你”，算是程一水求和的一种特有方式。

后来李清持放下手里的工作，是真的一点儿也没留情，她找出了很早以前程一水闲得无聊网购买回来“情/趣”用的玩具。

程一水这段时间也认真想了很多东西，连宋致也告诉他，李总真没您想的那么随便。

毕竟不是所有总裁都爱玩儿包养那套，许致从学生时代就认识李清持，最知道她清心寡欲。

诸如今晚这事儿也不是头一遭，别人送来的人最后都是干干净净的还了回去，那些意图爬床的也一个没理。

在程一水以前，李清持只认真谈过一任男友，最后反倒被算计了一把。

说实话程一水在听完这番话其实心里是有点酸的，后来也亲自问了李清持。

“谢蕴是我大学同学，也是我的初恋，我们在认识了一个学期之后因为一些契机顺水推舟的就在一起了。

只是家里不同意我们恋爱，我当时考虑很多…关于我们未来走向哪里，甚至因为他改变了我最初的职业规划。

大学毕业，他接受了我姐姐的资助，一个人去了美国，登记前一个小时，短信向我提出分手。

……

后来我才明白，他根本没有把我计划在他的未来里。”

程一水听完忍不住小声腹诽：“是他不识货，明明你这么好。”

李清持看他这神情就笑了一声。

程一水侧过头，这会儿一看见那箱东西，眼睛跟着弯出笑意：“你还留着啊？”

李清持掀起眼皮子，问他：“试试？”

程一水倒是一副很开心的样子，笑着说好啊，你想玩儿什么都可以。

李清持语气特别平淡地嗯一声。

程一水是真开心，但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实在是太疼。

李清持也一点没心软，就看着他。心想着疼了好，这事儿必须得长记性才行。

枕头被他压得塌陷下去一块儿，连同身下的被子团起揉皱了许多褶。

程一水窝在她的颈窝里，很小声地哭了会儿，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嗝，显得有种小心翼翼的可怜。

后来发觉李清持一直没理他，小心翼翼地用那双沾了水的眼去瞧李清持。

一手死死搂住她的腰，眼睛里的水雾还没散尽，小心翼翼地说：“别生我气了好不好，我保证我以后不会胡思乱想，也不会再去钻牛角尖。”

李清持在心里叹了声气，伸手替他擦开眼泪，还是心疼了。

*

日暮西沉，天色跟着一点点暗了下去。有星星和月亮的夜晚，开着窗，光能隔着窗子撒进来，落了一地银白色。

两人相拥躺在床上，程一水趴在李清持怀里，然后一手搂着她的腰，时不时用脸 用嘴唇蹭一蹭，像猫在撒娇。

这么些年，程一水第一次有了想把自己整个人完完全全打开的倾诉欲，他主动开口：“魏俨对于我来说亦师亦母。”

从十七岁到二十岁，三年里程一水一直感激魏俨的赏识与厚爱，魏俨于或多或少弥补了他少年缺失的母爱。

“还有照片的事儿，陈徽，我和她没关系，只是一起拍了戏，后来在综艺上恰好遇上，我没想到他对我意图不轨，照片是因为我被她下药拍了照片，后来的事儿你也知道，那时候我不敢告诉你，怕你生气、也怕你会不要我。”

……

“还有郑昼，我八、九岁时候认识郑昼，她一直待我很好，曾经很长一段日子里我一度分不清楚是喜欢还是感激，后来直到遇到你。”

李清持想到《他杀》里的一幕，程一水对镜头腼腆笑着。脸上还带着婴儿肥，犬牙尖尖，整个人透着干净的少年感。

那时候他大概是十七岁。

李清持摩挲着他的脸，突然问：“很好奇你小时候是什么样子。”

“其实没什么好好奇的，也不是什么好故事。”程一水一愣，缓了一会儿才慢慢讲起：“我九岁前都住在一个小镇上，后来就搬回了京城住。”

他话里隐去很多，李清持明白，程一水是私生子，那时候刚被认回，在这种大家族里，身份尴尬，恐怕过的很难。

不过李清持猜的确实没错，那时候甚至有人对程一水身份存疑，甚至连家谱都没资格入。

“我不得母亲和家中长辈喜爱，本家里的姊弟也不喜欢我，他们觉得我不体面，没规矩。经常给我教训。”

“之所以怕黑，也是因为那个时候落下的毛病吗？”

程一水嗯一声，到没想到李清持会想到这层，还是解释：“那时候被表兄妹骗进地下室，拔了电闸，关了一天两夜，我在里面死了命敲门喊人，但压根儿没人理。”

“最后是我哥回来，知道这事儿把我带了出来，我出来的时候嗓子哑了，之后一个星期里没说过一句完整话，之后就落下了怕黑的毛病。”

“我可能是天生反骨那一种小孩，后来不管不顾进了娱乐圈学表演，被家里认为很丢脸。”

“很抱歉，”李清持无心揭露他过去的旧伤痕，听完也只觉得心口隐隐的疼，低头细细地亲吻他的脸，低声呢喃：“很抱歉错过你这么多年。”

李清持抱着他，又沉默了一会儿，说对不起。

“一一我很爱你，远比比你想象中的要多。我也想给你很多很多的爱，但很抱歉这份爱没让你察觉，我太自我，从没有考虑过你的感受。”

“……我说同居，也是在做好结婚的决定才向你提出来的。”

程一水听完愣了下。

余生，结婚。

他从来没有把这些词语放在任何人身上过。更没有想到李清持会这么认真打算过。

“一一，我想让你知道。”

“我和你谈婚姻，并不是因为年龄，不是因为我马上二十八岁，应该结婚。而是我爱你，没有其他外因。”

李清持伏在他耳边说：“一一，我想成为你的归宿。”

东西坏了可以再修，就像感情一样，是需要经营的，除非一开始就不爱。

“钥匙。”

他讲话的声音太小，李清持根本没有听清楚：“什么？”

“钥匙还我。”

几乎算得上声厉内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