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齐齐跪下，凤九天上前扶太傅柳公青起身。

来之时已经做好了准备，如今灯火昏黄中蓦然再见，柳诗书还是红了眼眶。

凤九天偷偷瞄他一眼，无奈叹了口气，算是看透他了，除了母亲和家国政事，别的根本无法让他有任何情绪。

柳诗书带着笑迎上去，道了声“母亲”，似乎是想挽住她。

柳公青有一瞬间的恍惚，随后欣慰一笑，不动声色避开，眼中似有光亮：“一别多年，贵君又长高了不少。”

柳诗书顿了片刻，终究还没有那么老练，似乎是有些错愕，待他反应过来，只能规规矩矩露出个笑，点了点头。

凤九天自然也看到了，她上前握着柳诗书的手，叹了口气：“今日不必见外，请的不都是至亲么，那我们先在此给太傅祝寿？”

凤九天装模作样拱了拱手，柳公青忙摆手：“是下官失礼了，陛下与贵君里头请。”

柳公青领着凤九天与柳诗书进门，后头宫人带了两车的贺礼，挨个去登记。

太傅大人此生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本该是十分金贵的，偏偏太傅大人严厉如常，是故柳诗书从小便十分刻苦。这样的人，本来也可以入朝为官的。

柳公青怜爱地看了看儿子，倒也没有太多怨念。柳公青知道他听话，不敢太生疏，伤他的心，但他更不敢逾矩，只能尊尊教诲：“能得陛下垂青，实在是我柳家万幸，但到了宫里也不可逾矩，还是要好好帮辅陛下，不可耽于玩乐。”

柳诗书垂着眸，还未点头，凤九天先打断她：“太傅大人快别说了，您教得太好，您儿子实在是太规矩了，朕都想让他多出去好好玩耍一番，好多些脾气，没那么规矩才好。”

柳公青失笑，无奈摇头：“这怎么行？”

凤九天很有陪媳妇回娘家的自觉，很快便找个理由去如厕，让他们母子先聚一聚，自己随后到。还顺便将跟来的宫人一起带走了，免得他们说起话来不方便。

有下人领着，凤九天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去找厕所，可惜太傅与柳诗书并没有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大多也是些家常。

经过一条花藤小路，脚下是石子与石板，柳公青放慢了脚步：“陛下看起来十分贴心？”

柳诗书点头：“是，前些日子陛下去过大罗寺后便恢复了神识，之后无论做什么事，都十分妥帖。”

柳公青看着自己儿子，无奈一笑，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收服了，但她也没有说穿，又道：“这些年你在宫中，母亲从没有过问你的事情，每天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你要是想怨我，也不用拘着。”

“怎么会。”柳诗书微微皱眉，“母亲身居要职，只管做自己的事情就好，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不必为我分心。”

柳公青又是无奈摇头：“果然如陛下所说，教得太好了。”

柳诗书怔了片刻，朝她一笑。或许吧，既然帮不上忙，那就不要让自己成为拖累。

-

柳诗书本就满腹经纶，留在后宫十分屈才，将后宫遣散众人的事情交给他，听闻他夙兴夜寐，只二日时间便将众人都安置好，名册递给了凤九天。

册子很厚，柳诗书的字十分工整，看起来十分赏心悦目。人物生平十分详尽，进宫缘由很细致，也很委婉，这都是先前的凤九天留下的好事。后续被放至何处，凭何生存，都一一考虑到了。

最后只剩下六个人，柳诗书拿不定主意，交给凤九天定夺。

收到名册已是酉时，凤九天一直看到月上梢头，最后风风火火朝太叔宜的宫殿走去。柳诗书确实很难拿主意，因为这些都是太叔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