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神者与情
小说: 神者gl 作者:怨公子 字数:3912 更新时间:2020-12-15 06:01:13
缔天定定地看着繁因,不禁怀疑起自己所采取的手段,伤害了繁因,伤害了所有无辜的人们。
环绕四周,厮杀仍不断。
由宴天神躯里唤醒的巨形灵神是每个神者的天然形态,最直观体现神力威力的形态。
缔天突然不知何为对错;
或许本来的对错,只是由心而定;
那么缔天有心么?她不知道,只是觉得脚下的大地残忍。
缔天伸手放在繁因的肩上,更多的是自责的抱怨道:
“繁因啊,你真残忍,为什么爱了我?你对我的爱,到最后,为什么还是得由我来承担呢?”
繁因不明所以,只是看着缔天慢慢向战场中心走去,向巨斧下走去。
缔天眼中含着泪,向宴天灵神张开双臂,身体渐渐化为飞散的光,光辉如星点点向天凝聚,聚成另一只巨型的灵神;
由缔天灵神抗起了巨斧,巨斧的重压同时承受在了两个灵神肩上。
玄因突然想不清,这一切,神者与凡人的交战,最后竟然会变成神者与神者的角力。
只见缔天灵神以一己之力托起比它大数百倍的巨斧,发出冲破天际的响声。
支撑不住的宴天灵神向后退去,形态消散,降落在地,变为凡人大小的宴天。
宴天跪落于地,定一定神,立即拿起雷引向虐杀红巾军的神者僵风奔去。
一路上,宴天雷厉风行,刀引雷霆,击杀一大片复辟党的贼兵;
看见宴天叛变,神誉协会会长奥修带着雷霆震怒,轰击地面。
顿时大地仿佛坐落在海面上,因大海摇动,而急剧震颤,碎裂,纷纷塌陷;
复辟党、红巾军不少人跌入地与地的裂口之间深渊;
霎时间,呼叫呐喊悲鸣不绝于耳。
宴天及时护住跌倒的玄因;
宴天再也不能做什么选择了;她的选择就是当下;
奥修看见宴天的所作所为,在空中放话:
“宴天,你也要与我作对吗?你也要成为神域的叛徒吗?”
“我……我才不……”
宴天好想大哭一场,她根本想不到因为恋着一个女人,傻傻地跟来,倒头来却像个得不到眼前的糖果的小孩,还必须失去手上的糖果。
没想到,玄因紧紧搂住宴天。
宴天怔怔看着玄因;
玄因美轮美奂的红唇拨动宴天的心弦:
“不要因为舍不得我就委屈自己,宴天,你走吧,如果你只是想跟我上床,即便只是单纯地想碰碰我的身子,我随时欢迎你来。”
宴天不争气地捂着泪眼,在指尖下,傲横地勾嘴一笑:
“什么嘛,连缔天这种在神誉大学府门门挂科的废物,都能妄想着建立自己的王国,我没有父亲为靠山,也会比她更强!”
说着,宴天挂着泪水,推开玄因,雷引“倏”地一下出鞘,飞入云端,眨眼间,宴天也已出现在云端之上。
面对着掌管神域的神誉协会会长奥修和他背后的诸神,宴天按住胆怯,下决心喊道:
“神者宴天,不再听命于奥修集团,从此自立门户,与神域再无瓜葛!
想讨伐我的,尽管来,不然,就滚回神域,休想再染指我人间一草一木!”
宴天的声音传出方圆百里外,任何人都可以看见她在天际若隐若现的身影,大地上的耳朵都接收到了每一个字。
“宴天!该死!”
奥修发出怒吼。
大地裂变得更剧烈;没有一个人能站稳脚跟。
宴天飞出雷引,同时抽出雷动;
“宴天!你这神域的小蛀虫,胆敢背叛父权和神域,那么,奋力地在你父亲手中苦苦挣扎吧,乖乖等着你的灭亡!”
随即,怒不可遏的奥修将胸中所有怒火向宴天释放。
原岩城城主手下率领复辟党与红巾军再也无法厮杀,全淹没在乱石、深渊中。
岩城和红岩岭全地塌陷,无一地完好。
复辟党和红巾军纷纷掉进地缝。
就在繁因跌入深渊的危机时刻,黑金飞驰而过,将繁因接住。
繁因抱紧黑金圆盘,抬头望着苦苦托着刑斧的缔天灵神:
缔天的心,在这时候依旧牵扯着她么?
每个人都深陷苦难中,没有时间思考,只是一遍又一遍,在漩涡里挣扎;
玄因依旧在逃离地陷;前脚刚跳出碎石,立刻就裂出一个又一个深渊;她简直绝望了。
所有人都绝望了,哪怕此时跪拜天上的神者就能得救的话,所有人都愿意重新套上牲畜的枷锁,扔掉反神者的武器,背离红巾军,继续回到奴役场中。
天上展开了激烈的厮杀;
不一会儿功夫,雷动和雷引竟从天上折断,被抛了下来;
随之而来的,是宴天几近破碎的身体,像件废弃的零件被弃之于地。
连宴天也完了。
玄因目睹空中掉落的宴天,突然捂住脸,心头有一阵阵的痛,从不知什么地方侵袭而来:一个可爱的神者陨落了。
繁因跳到玄因身边,拉起玄因:
“姑姑,别伤心了,这儿全完了,我们得赶快逃离!”
“宴天,她是个可爱的孩子。”
一向仇恨神者的玄因在这时不得不承认,然后坚定地向前走,“缔天那个混蛋,一切都是她惹出来的,我要把她千刀万剐!”
玄因忘记了,她想千刀万剐的缔天,此时正在为大地上的人们苦苦扛着“诸神的刑斧”。
繁因又望了一眼悬在空中的巨斧,就再也不想去看了,扶着玄因,拼命跟着人流逃窜。
此时,黑金不知到什么地方去;
缔天的战袍女将突然出现,怀里抱着昏厥的宴天。
玄因“啊”地叫出声,眼里的泪止不住涌流;
宴天像是从血浆里滚出来;
玄因接过宴天,先擦去她脸上的血污;
宴天从迷蒙中睁开眼看着玄因:
“我也想要抱抱……从来没有人抱过我,我不想做神者,我要做个开开心心的人……”
玄因默默地将宴天揽在怀里。
“好想立刻结束战争,永远像现在这样被抱着……”宴天在玄因胸前依偎;
须臾,宴天却拼命挣脱玄因的手臂,用尽力气爬起来,死死盯着缔天灵神,突然鼓起不知从何而来的胆气,大声叫道:
“缔天!看你挺不下去的样子,我就把曾经吃掉的神者们的神源取出来支援你,算你走运!”
说着,宴天悲痛地握住刀,划开自己的胸口,忍着泪与血,伸手从体内掘取一团又一团火一样的东西;
这些神源立马交给了缔天。
缔天获得了更多神力,黑金天柱从天而降,直插入地心。
玄因取来一件外衣裹住了宴天。
宴天抹着眼睛,悲伤地笑说道:“神者的神躯可是很坚硬的,这点损伤怕什么!”
地不断在塌陷;
宴天要看看缔天到底用什么方法结束这场大震荡,然后渐渐像燃尽的蜡烛,在滴完最后一抹泪,就彻底陷入毫无知觉的休眠中。
玄因紧紧将宴天抱在怀里,眼中尽是爱怜。
那根天柱周身金文再次绽放光芒;向外发射出金光灿烂的光束;
人们跌落地缝深处,此时已不再继续掉落或被碎石击得粉碎,而是纷纷掉在金光上,或一沾到金光,就被光辉全身覆盖,仿佛形成一颗颗金色的茧蛹,不会受到任何外来灾害的伤害。
地不断塌陷,震动;碎裂成齑粉的石子与人,落入坑中。
灾难中的人们,一遇到祥瑞般的救命金光,全都在茧蛹里庆幸、欢呼;
流缨接着金光,攀缘岩壁爬上地面,一步一瘸走向宴天,摸出靴子藏的刀,预备向宴天报仇。
“不要————流缨!”玄因拦阻流缨,“现在局势有变化,她已不是敌人。”
流缨愤恨地看着玄因:“她和缔天抢了我们的红岩精魂,导致这里被诸神毁灭,这一切,都是她们害的!”
玄因说:“我们需要宴天。”
流缨恨道:“我不需要她。”
此时繁因在流缨身后,抚上她的肩:
“只有神者可以和神者对抗。”说着,又看了一眼缔天灵神。
繁因又说:“如果缔天完了,我们全都会被诸神杀掉。让缔天尽快收回她的黑金,减少她的负担————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我们不能因小失大。”
流缨也看向天际,又环顾四周。
从这片仅存的一小块高地上望出去,红岩岭早已无一块整齐划一的土地,全零散、混乱地塌陷着,随便一眼就能看见无尽的深渊。
流缨只好同意放过宴天。
玄因温柔地抚摸宴天,随手又擦了擦她的脸颊;
繁因看见玄因的举动,也有些惊讶,却都在意料之中。
玄因赶紧说:“流缨,让所有人赶紧离开!”
忽而,天上的巨斧突然向下倾斜,大地又是一连串震动。
玄因焦急地说:“如果大家不快点走,缔天抗不住了!”
流缨恨道:“我们不是神,再催也飞不了。”
繁因凝神望着天色,幽幽说:
“如果能下雪该有多好。”
流缨不明其理:“你在胡说什么呢,这地方怎么可能下雪,又不是你们雪国。”
此话刚落,一只机敏的耳朵从石缝里露出来,同时,天上竟然下起了雪,很快,地上像盖了一层厚厚的雪白棉被;
繁因激动不已,双手捧着雪花,叫出石缝里的孩子:
“小橘,过来。”
橘猫从石缝里跳进繁因的怀里;
橘猫是缔天的眼目,所到之处,缔天都知道。
所以,缔天才知道繁因需要雪天。
“这……”
流缨说不出话来;
缔天如此分心,她几乎在尝试体贴一切,尤其是繁因的心声。
粗糙如海的缔天,也有一颗沙粒般的柔弱。
不一会儿,千山叠雪,银装素裹;
繁因在雪中吟唱般:
大雪唤起了雪原的精灵;
精灵变成一颗颗闪着辉光的柔软的心灵;
心灵幻化为无数只银白的雪豹,点缀着黑夜的眼睛,在一个又一个深渊之间跳跃,如雪崩汹涌,从地上载起每一个颤抖的人,不分党派、不分阵营,只要是心怀敬畏、挣扎活下的灵魂,便皆一起向前方的希望奔走。
流缨无比欣赏与倾羡繁因一点点犹如消散的光辉、融入雪花,变成一只美丽的雪豹,体态优雅、矫健地和奔腾而来的成群雪豹混合,分不清哪一只是繁因变的。
玄因怀抱宴天,跨上了一只雪豹,紧紧搂住宴天,以防她遗落,飞速驰骋。
缔天的双目流下的泪,落在大地上,全化做一片片雪花,亲吻大地;
缔天俯瞰大地:
繁因带给她无尽的安慰;
为生命而战,一向是缔天不二的宗旨;
神者一沾到与“情”相关的东西,就会变成一个彻底的凡人;
所以神域诸神从不向下俯就凡人的姿态。
玄因从身后环抱宴天,将脸贴着宴天的脸颊,温厚的唇湿热地在宴天颈间吻着;
宴天仿佛在无意识中仍有察觉,始终以温良的羔羊,静悄悄地依偎在玄因怀里。
流缨骑着别的雪豹驶来,与玄因宴天二人的雪豹并肩驰行。
“我很难想象繁因是怎么保护好雪原精魂的,没有被诸神夺去!”流缨大声叹道。
本来,所有精魂守护者都知道,要么与自然共存,用自然之力保护人类;
要么直接取下自然的心脏,获得精魂,变现成克制神者的武器;就如流缨所做的,换来的代价是,红岩岭变为一片荒沙,生物灭绝,河海消失,岩城人再也不能从大自然获得赖以生存的物资;
玄因想了想,说:
“谢谢你请我和繁因吃的那顿美味佳肴;那应该是岩城仅存的人们口中征收的粮食吧,不然就凭岩城随处可见的饿倒在地的百姓,你也只能羡慕雪原依旧完好无损,繁因在哪,雪原就在哪。”
雪风呼啸,吹散了话音跌落雪中;
流缨双目模糊,随着驰远的一只只雪豹,消失在雪天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