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琳被侯恬恬的尖叫声弄得有点烦，皱着眉头看向侯恬恬，冷声问道：“投什么毒？来这个破地方我都没有心理准备，还随身带着毒药，你宫斗剧看多了吧？”

如果被外面的八卦小报记者听见，估计又要上新闻。柯琳本身就是宫斗剧出身，这会儿嘲讽人家小姑娘看宫斗剧多少有点放下碗骂娘那味儿了。

“不是下毒？那他这么一个大活人怎么就喝口水回来就死了？”侯恬恬指着柯琳不依不饶地叫唤又往沈应这边躲，“你这么做肯定是要遭报应的！”

她声音本来是甜美型的，这会儿却只剩下了尖细。

大家伙儿被她吵得脑袋疼，又拿她没办法。大山和薛氏兄弟本来就对于这事儿有点着慌，让侯恬恬吵得更是心里发毛，只能频频看向边上的人，寻求安全感。

柯琳和丁夏是比较镇定的，可柯琳有点冷漠，丁夏自己又都还是个半大孩子，最后看来看去真的靠得住的也就是沈应和沈晴苍这几人了。

“唉……”沈晴苍欲言又止，“现在不是吵吵这个的时候吧？不看看池鑫择还能不能抢救么？”

这些乱了阵脚的人这才想起来应该看看地上躺着的人怎么样了。

池鑫择双眼紧闭，脸色有点发紫，嘴唇白而发干，倒下去后下意识地捂着肚子蜷缩起来。

一点呼吸都没有，也没人敢碰他，怕真的是中毒死的自己去乱动也会被殃及池鱼。

沈晴苍上学的时候就和医学院的那些同学玩儿的好，有几个一起留校当了老师之后，更是成为了每当沈晴苍的直男脑回路犯蠢后都会来损他两句的好友。

这其中有个哥们儿叫贺逢，和沈晴苍还在读研的时候就同宿舍，现在工作了员工宿舍又在一个屋。

他们那屋，有名的朵朵奇葩向阳开，两个职工区217钉子户都醉心学术，一直都还没有解决人生大事。

理工科学术宅虽然学的专业完全是不同的方向，却很乐意交流。沈晴苍学的物理学太过高深也就算了，贺逢的医学沈晴苍却是能听得懂的，俩人一个敢教一个敢学，愣是让沈晴苍get了不少人体医学知识。

尤其是法医学。

——贺逢在派出所那边有个挂牌法医兼职，人手不够的时候会去帮忙。

技能树特别枝繁叶茂的沈晴苍蹲下来，想要好好观察一下池鑫择的状况，看看这人还有没有的救。就在他蹲下来的时候，却突然又生出了新的状况来。

“诶……槽！我怎么突然肚子疼？”

说话的是朱煜，他还想要帮助池鑫择呢，关键时刻自己却掉了链子，捂着肚子在地上哎哟哎哟叫唤：“沈哥，哥！给我递点水喝呗？顺顺气。”

也不知道朱煜喊的沈哥是沈晴苍还是沈应，沈晴苍就当他是喊自己了，在蹲下之前及时刹车，转身去拿刚才晴空帮着拿回来的瓦片碗。

朱煜看样子是渴坏了，吨吨吨就把那碗水喝了，喝完了还有点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再来点呗。”

这孩子别是在紧张的环境里搞出什么应激反应了吧？

沈晴苍忍不住多看了眼朱煜，想看看他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这么一看，沈晴苍真的发现了不对劲的。

朱煜刚才是喊肚子疼，喝了一碗水之后好像是把肚子疼这么回事给忘了，只知道眼巴巴地看着水罐子发呆。说是眼巴巴其实有点不准确，确切地说是有点迷迷瞪瞪得，上牙还无意识地咬着有点发紫的下唇。

沈晴苍心理咯噔一下，朱煜这个反映有点像是中毒了。

朱煜好像不知道自己中毒了，他只想喝水，等了半天沈晴苍也没有递第二碗水给自己喝，忍不住站起来晃晃悠悠地往水罐子那边挪步子，想要自己弄点水喝。

他腹中好像一团火烧，疼，也热，这把火一路烧到喉咙口，让他口干舌燥，迫不及待地想要把水都浇灌到自己干涸的喉咙里，滋润自己的生命。

这毒发作得急，朱煜根本就来不及走到水罐子旁边，就呼啦一下栽倒了，说来也巧，正好倒在池鑫择身边。

“渴……”朱煜意识已经开始恍惚了，瞳孔都有点开始扩散，他嘴里喃喃着只有自己能听见的话语：“我……要喝……水……”

这是中了什么毒？腹痛，口渴……池鑫择和朱煜的症状一模一样，沈晴苍急的脑门出了汗。

如果是像池鑫择那样突然倒下倒还好，朱煜这是在自己眼前一点一点变虚弱的，而且这么段时间的相处下来，朱煜这孩子还挺讨人喜欢的，突然变成这样了沈晴苍看着真的是很难受，心都要揪紧了。

他眼前有点开始糊，总觉得自己好像见过谁毫无生气的脸躺在自己面前，又想不起来是谁，只是感到遍体生寒。

正有点意识恍惚，突然感觉到有人抓住自己的肩膀晃了晃。

有香味，味道很冷，有一点点甜，顺着沈晴苍的鼻尖往上攀爬。这香味儿的清凉感又和薄荷脑味儿不太一样，没有薄荷的凉感来的那样急，却也足以把沈晴苍从恍惚中唤醒了。

“晴苍，晴苍！”沈晴苍深吸了一口那个香味儿，才发现有人抓着自己的肩膀在摇晃，顺着肩膀上的手向旁边看去，看到沈应皱着眉在看自己：“你怎么了？”

“没事，可能累到了，”沈晴苍愣了愣，又没头没尾地来一句，“你身上什么味儿这么香？”

沈应也懵了一瞬间，没想到沈晴苍会问自己这个问题，却还是答道：“沉香吧。”

沉香……跟自己闻过的沉香味道不是特别一样，但是很好闻。沈晴苍点点头，又站起身去看池鑫择和朱煜。

池鑫择已经没有声音了，嘴边淌着白色的沫子，一点儿呼吸都没有，显然是没得救了。

而朱煜，身上现在红得吓人，却还有呼吸，也没有吐白沫。

“给他灌水，快！”沈晴苍皱着眉倒，“等他肚子涨起来了让他趴下来，抠他嗓子眼儿让他吐出来！”

“怎么回事？”沈应皱眉道。他是心理医生，又不像沈晴苍那样身边都是搞学术的，技能树点的多，对于朱煜和池鑫择是怎么回事看不太懂，但是通过沈晴苍要给朱煜洗胃这个举动也不难看出来，这俩人是中毒，倒真是叫侯恬恬说对了。

“硼酸中毒。”沈晴苍凑到朱煜耳边小声道，“你看他俩像不像吃了饵剂的蟑螂？”

蟑螂作为一种在真空环境中都不会马上死的挂批，不怕别的就怕硼酸。硼酸有毒，食用后的现象就是回觉得头晕腹痛想吐口渴，朱煜的症状都能对的上。

而且他皮肤上已经开始隐隐泛红，和硼酸中毒后身上长斑的症状也能对上。

当然，手里什么试剂都没有，只能根据症状猜了，不过不管是什么中毒，第一时间洗胃总归不会有错的。

“诶，沈小哥，”薛英雄来拦，“这么折腾有用么？咱们要在这屋里藏好几天，会不会……”

“会不会人救不回来，还浪费了很多水？”薛多才接道，“我们有水才能活下去，水不能这么浪费。”

丁夏抿了抿嘴唇，对薛氏兄弟冷血的话有些失望，他还是个中学生呢，并不是能经常见到成年人这么冷酷无情又自私自利的一面的，今天算是开了眼。

他不管别人怎么说，只招呼大山一起来帮忙，把朱煜扶着好灌水。

大山这会儿不想站队，连连摇手后退了半步。

“怂样！”Amy姐翻了个大白眼，走过来帮忙，“这么好的孩子，你们就看着他在这儿挣扎，可真行。”

丁夏和Amy姐一左一右把朱煜架起来，沈晴苍捏着朱煜的下巴迫使他张嘴，然后让沈应过来灌。

“诶，你们真是……”薛英雄和薛多才对视一眼，上前来分水罐子。倒是也没多拿，只拿了两罐。

可是原本就只有八罐水，现在又被薛氏兄弟拿走了两罐，剩下的人可支配的水就只剩六罐了。

给朱煜洗胃用了整整一罐水，朱煜的肚子胀得老大，就是不吐。丁夏有点急，沈应适应几个人扶着朱煜摆出了一个鞠躬的造型，伸出双手在他的背上摸索了一下，找到一个顺手的支点，开口对丁夏说：“抠他嗓子。”

“啊？”丁夏懵了一下，“我两只手都扶着他呢。”

“我来，”沈晴苍皱着眉头上前去把手指深到朱煜嘴巴里去，摸到他的小舌头就向下抠朱煜的舌根。

朱煜干呕两下，就听沈应低喝一声：“收手，靠边儿。”

沈晴苍没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但还是条件反射地听对方的，把手缩回来，闪开了半个身位的距离。

沈应在沈晴苍闪开的一瞬间，抬起左腿，用膝盖在朱煜的胃部用了一个很大却并不会伤到对方的力气向上顶了一下，就听“呕——”“哗啦啦”一声，朱煜将刚才被灌下去的水都吐了出来。

等朱煜吐完，他的呼吸已经正常了很多，不再那么急促了。几个人把朱煜拖到小床上让他躺着休息，而后沈晴苍突然回过头对着薛氏兄弟和大山笑了一下：“几位，觉不觉得自己很像虫子？”

他这个笑阴恻恻的，薛多才眉头一跳，问他：“什么虫子？”

“被关在观察皿里的蟑螂，”沈晴苍笑笑，“马上就要被撕掉翅膀了，一个也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