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宁稚的尾音刚落，便听寂静的夜空中骤然响起枪声，视线被一片温暖的黑暗覆盖，娇弱的小孩儿一下子扑入怀中，两个人相搂着摔落在地上，有什么灼热的，黏稠的液体一下子沾了他的满手......

那是......他最爱的，最珍视的爱人的血液。

【裴宁稚：爱意值4.99星，恨意值一星。】

？？？这都可以？

“诶诶，听说了吗？那沈督军府里的二少爷成了个跛脚！”

“二少？是哪个？不过督军府里的那些纨绔也都是活该。”

“就是那个沈云泽，沈二少爷，平日里常去梨莺园的那个美人儿。”

“哦哦，是他啊......”那人像是忽然记起来了似的，目光掺杂了些觊觎进去，“是个真美人儿......不过你怎么知道的？”

“嗤，那小少爷刚刚还跳着脚去梨莺园看戏去呢。”

浮光掠影般的流云掠过延城上方的碧色天空，跛了脚的小少爷懒懒地卧在美人榻上，病恹恹的，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样子，台下的伶人依旧在咿咿呀呀地吊着腔，霓裳低头轻抚着枕在自己腿上的毛茸茸的脑袋，平日勾人的眸子此时低垂着，眼底一片的心疼。

“二少不过就出门这么些时日，怎么就伤了腿脚，，裴大少爷他.........”意识到自己无意识埋怨了些什么，霓裳才不大甘愿地闭上了嘴，涂着殷红甲油的指甲深深被掐进掌心，尖锐的疼痛夹杂在刻骨的恨意中，却不得不生生咽进肚子。

“不关裴哥的事啦，是我自己扑过去的。”小少爷一怔，连忙笑着安慰起她来，他微微垂下眸子，睫毛如鸦羽般细长，他飞快地瞟了一眼自己的腿，紧接着细白的手臂环上妓子纤细的腰肢，“没关系啦，裴哥找来的西洋医生说以后还是可以走路的，只不过会走不稳而已啦。”

霓裳目光触及那小少爷脸上明艳稠丽的笑容，顿时掩饰般地别过头去。

——沈家二少爷打骨子里的高傲，让别人看见自己一瘸一拐的样子，怎么可能不难受？

泪珠从脸颊上滴落在沈云泽的鬓角，刚刚还满脸吹嘘的小孩儿顿时慌张起来，手忙脚乱地用袖子去擦霓裳脸上的眼泪。

“阿裳不要哭嘛，，我娘说男孩子不能惹姑娘哭的，”少年微微弯起眼，眼瞳如玻璃珠般通透，他的面容是堪比罪恶的稠丽，而眼底却满载着澄净，他伸出手摸了摸少女的脑袋，桃花眼微微弯起，“更何况是阿裳呢？”

霓裳咬唇，还欲再说些什么，却听敲门声忽然响起，外边传来小厮的传唤声。

“霓裳姐姐，有客人点名你去陪酒！”

女子的眼中掠过一缕极重的厌倦之色，却还是低头柔声对小少爷开口道：“二少先在此处，霓裳去去就来。”

身态婀娜的妓子得了应允后便悄声退出门去，紧接着却又有人贴着后脚进了门。

沈云泽有些诧异地抬头望去，眼中顿时蒙上一层复杂。

“是你啊……”小少爷垂下眼将手里的一串提子放回果盘里，来人的脸随着他的靠近而逐渐被照亮，沈云泽顿了顿，低低地念出了他的名字。

——“席御迟。”

男人的脚步微顿，却瞥到对面少年下意识地用薄毯掩住了自己的腿，随后才仰起头来，水色的眸子里蕴满了极其纯粹的欢喜，他有些不忍地移开目光，将手里的药膏放在了沈云泽手边。

“你的腿......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就这样呗。”沈云泽故作轻松地笑笑，窗外的光线透射进来，使他原本就苍白的脸颊显得更加虚弱。

“我......”席御迟低低开口道，难以抑制的悔痛蔓延全身，香薰的气味蔓延至角角落落，入鼻如同置身花海，他的声音低哑，用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轻声道：“......对不起......”

“你这么难受做什么呢？”少年忽地扯起唇角，他转过脸来，肌肤如天山暖玉般莹白无瑕，薄唇微微勾起，明明脸上依旧是明艳而张扬的笑意，却无端地透出一股锐利，他微微歪了歪脑袋，脸上依旧是一派信任与天真，缓缓开口道：

“千方百计想杀我们的......

——难道不就是你吗？”

他的话音在寂静的房间中迟迟落下，而并没有预想中的慌乱，男人却只是交叠着双手端正地坐在沈云泽床边的藤椅上，沉寂在空气中蔓延数秒，一声轻笑打破僵着。

席家的三爷勾起唇角，身子颇有侵略性地微微前倾，两个人的距离便无限缩小，小少爷身上沾染了香薰的花香气，与他原有的茶香气混合弥杂，更多了勾人的意味。

小少爷下意识地往后仰了仰，只能用手臂勉强支撑着身体，他有些抵触地微别开脸，纤长的睫毛微颤，像是蝴蝶触角般脆弱易折，看得出来他明明很紧张，却依旧睁着一双桃花眼瞪向眼前的人。

“你，你究竟想怎么样？我告诉你！裴哥，，裴哥很快就会来接我了！”

虚张声势的警戒。比起凶煞，却更显媚态。席御迟忍不住笑了一声，难不成这小少爷当真以为自己 很有威慑力不成？

他没有回答，只是将人扣着手压在床上，席御迟垂眸，丝毫不理会那小少爷咬牙切齿的威胁，手上毫不磨叽地脱下了小孩儿的靴子，紧接着撩起了对方的裤腿，直到露出了对方的伤处。

小少爷的毛发不似常人旺盛，整一条小腿修长而光滑，沈云泽一下子没了声，紧紧地抿着嘴唇，连脚趾头都羞得蜷了起来。

“喂喂喂不是吧，你是小姑娘吗？”枪械的伤口狰狞地趴附在白皙的肌肤上，席御迟眉头不觉紧蹙，但一抬头看见小少爷闷着头一言不发的赤红面颊时偏又忍俊不禁。

“我去你的！”小少爷恨恨把衣摆拉下，伸手推了一把席御迟的肩膀，

“……看别人脚，，那不是耍流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