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仍是安静的，棠梦似乎闭眼感受了一下，睁眼时神色轻松：“无碍，你们可以回家了。”

人间妖气并不浓郁，说明那些妖物没有过于执着，也不用再担心他们的安危。

桃七夕有些舍不得：“那我以后还能找你吗？”他认识的妖太少，每新见一位总想还能再见面。

“我不常在万川，”见对方瞬间露出失落的表情，棠梦很轻的笑了笑，拿出一样东西递给他：“你可以凭这个，到隐集来找我。”

桃七夕拿住手上的小方块，左右看了看，就是一块毫不起眼的石头。

见他不解，棠梦手附妖力，注入其中，方块顿时亮起来浅光，表面还浮出一个箭头，指着一个方向。

棠梦解释：“这是引路石，上面存有我跟素素在隐集的地址，你只用注入妖力在里面，就会引你过来。”

方块这会儿正亮着光，透明得特别像块玻璃，桃七夕忍不住拿起来对着光。不过是他想多了，真的就只是一块有灵气的石头，他也快跟段烨一样，以为是什么电子产品。

这么漫长的一夜，至此已经完全结束，也该各回各家。没想到沉默许久的段烨开口了，却是对着酒婆：“能不能到旁边说说话？”

酒婆似乎还未从刚才的情绪中出来，愣了好几秒才点头跟着往远处走。

孟柏看得新奇，一个要跟棠梦‘交个朋友’，一个跟酒婆‘借一步说话’。这两位，咋还赖上人家两兄妹了呢？

这边两人走到了稍远一点的地方，不再想张慕阳酒婆明显冷静了许多，不用段烨开口，她也猜出了对方的意图：“你是不是想问你与桃妖之间的事情？”

段烨点头：“还请酒婆解答，你之前说我的精血是小七的妖元，那我跟小七…”顿了顿好似在斟酌着用词，最后还是决定直接说：“我跟小七，会变成你和张慕阳一样吗？”

酒婆先是淡淡一笑：“你们不用跟着那些小妖一样称我酒婆，我叫潘素，”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语气有些幽深感慨：“这还是我第一次以人形遇见慕阳时根据旧时书起的名字，这么多世都叫习惯了。你们跟我哥一样，叫我素素就好。”

回到话题又轻轻皱起眉头：“你跟桃妖，不一样。我说过，你的精血是他的妖元，他身上的妖气与你的气息本就一脉相承。我与慕阳不是，他身上没有我的气息，所以我用妖气为他续命时，即便救了他的命，也会让他身上染上妖气。一个凡人，身上有了邪气，自然也难以活下去。”

段烨懂了她的意思：“我跟小七如果遇见同样的情况，即使他用妖力救我，也不必到最后变成…永不得相见？”

段烨不是故意戳潘素的痛处，他只是想不到更好的替代词，那不如直接说出来。若是换个不得本意的词语，还显得虚伪和欲盖弥彰。

潘素的确是顿了一下，但也只是极短的一瞬间，她答应过棠梦，也该放下了。轻抒一口气，似保证：“你跟他，永远不会成这样。”

段烨一颗悬着甚至不安的心，总算落地。这一晚上，看着素素与张慕阳，他一直在想他跟小七会不会也如此。

他想到了很多，从最初突然出现在他房间里的少年，第一次在他面前从桃花变成人形，吃到肉会开心得弯起眼的小七，让他吃蔬菜会各种耍赖闹小脾气，还有第一次向他撒娇，到后来习以为常…原来他们已经在一起经历了这么多。

段烨还想到这一切如果在他某天醒来时，变成了一场梦，更严重的或许连记忆会被完全抹去…他不敢再想。

他想要小七陪在他身边，就算他真的会因此丧命，他宁愿真的死掉，也不愿同张慕阳一样，什么都不知道的活着。

段烨很轻松的笑了，看着潘素，极认真的开口：“谢谢。”

这句谢谢，不止是谢对方给了他一个肯定的回答，也是谢谢让他看清了自己该如何回应小七。

潘素只是笑笑摇了摇头，看向了远处的一群人，那桃妖正在她哥身边不知道雀跃的说些什么，但看得出两人都很开心。她也很久没看见哥这么放松的状态了，这很好，极好。

“我们过去吧。”

“好。”

等段烨跟潘素过来，就算再不舍，桃七夕也知道是分别的时候了。更何况天快亮了，慢慢的也有人出现，他们这一行人在这儿总显得有些古怪。

笑着点头示意，棠梦带着酒婆就要离开，桃七夕看着他们马上就要淡去的身影，一边挥手一边大声道：“啊对了，我叫桃七夕，你们可以叫我小七！”

棠梦觉得这个名字似乎在哪儿听过，但也没多想，只传来一声‘保重’，与素素便彻底消失不见。

段烨握住小七的手：“我们回去吧。”

桃七夕却揉了揉肚子：“可是我饿了。”

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早上六点多，是该吃早饭了。

桃七夕这么一说，孟柏也跟着叫起来：“我也饿了，六六，走吧，一起吃点东西去。”

要说万川的妖怪、精怪们最大的特点，那就是都特好吃，谁让身处美食天堂呢。如果修炼成人形还不能肆意吃，那也太惨了。

即便柳六的修为已经不必经常吃饭，但满足口腹之欲，他向来不委屈自己。

“走！我带你去吃有家小面，那叫一个绝！”

桃七夕并没有很兴奋：“啊，不吃火锅啊？”

柳六一瞪：“大清早的，吃啥子火锅！吃面去！”

段烨笑了笑，有柳六在，小七这只吃肉的习惯，也不用自己治了。

不过等到要出发时一行人才想起来，他们的车还在隐集门口呢，段烨打算过两天再去取，没想到孟柏惊呼一声指向马路对面：“你们看看，那是不是段烨的车？”

顺着看过去，还真有点像，段烨按了按车钥匙，车立马给了反应，就是他的车！

赶紧过去，打车车门一看，跟他们下车时一模一样，可怎么就出现在这儿了呢？

孟柏摸了摸下巴：“梦师有点厉害呀，人走了还把车送回来。”

桃七夕围着车转了一圈，颇为羡慕，要是哪天他也跟棠梦一样厉害，他也可以带着段段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