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广藿香
小说: 群青 作者:岐夬 字数:2315 更新时间:2020-06-26 09:52:39
寒霜说,“你把套餐说明,发我邮箱,我现在在外面,你这么说,我一下子听不明白,我们晚上,九点吧,九点回头再说。”
“寒霜先生,还请您方便的话,尽快确认一下,不然延期了,公司就直接把账单转成默认套餐,还要加收百分之五的手续费。”
“行,我知道了,我回去之后,给你答复。”
寒霜刚挂了电话,阿婆就拍到他肩膀上,问他,“我说寒霜,你这催债,听着好玄乎,怎么感觉像校园贷似的,你欠了这么多钱,晚上睡得安稳吗?”
寒霜说,“肯定睡不安稳啊,你没见我每天起那么早吗?你以为是我想起那么早?还不是因为焦虑得睡不着。”
阿婆说,“我说你呀,不学画画,啥事没有,学了画画,烦恼一堆。”
寒霜笑着说,“没事,我乐意呢。”
阿婆说,“你可真乐观。”
寒霜说,“主要是苦大仇深也解决不了问题,高兴一天也是过,郁闷一天也是过,我为什么不选择高兴?”
阿婆说,“可我摸着你这手,都在抖。”
寒霜说,“我紧张。”
阿婆说,“我屁股疼。”
“又疼?”
“嗯。”
阿婆搂着寒霜的脖子,皱着眉头哼哼着说,“才坐一会儿就疼。”
寒霜说,“那你起来站会儿呗,我陪你站。”
坐在一旁的娄持,简直听不下去。
他们两个一会儿在讨论什么欠钱,一会儿又在说什么屁股疼,娄持听了心里不是滋味。
娄持感觉他们的话题,过于亲密,就像老夫老妻,而自己在旁边,完全就是个局外人。
什么屁股疼,他们该不会是…啊!不要!
天呐,我这是在干嘛,寒霜学长,是不是已经有对象了,而只是在逗我玩呢,我这样冒失地跑过来,他们心底肯定在嘲笑我吧!
还是说,这两个怪学长,目的不纯!?
警惕!必须保持一百分警惕!
娄持抬眼一看,他们已经站了起来,寒霜还拍着阿婆的屁股,一本正经地说,“这就是屁股肉少的害处,不宜久坐,坐一会脊柱骨就疼,肉有缓冲作用,没肉就没缓冲作用。”
阿婆说,“对,所以我特害怕坐长途车,每次一下车,屁股都要痛一天。平时写文,都要站着打字,很难想象,如果我每天像你一样,在电脑面前,一坐就是十个小时,我屁股得疼成什么样。”
寒霜说,“你这准确来说,不应该叫屁股疼,应该叫脊柱炎,我也有脊柱炎,不过你的脊柱炎在下面,我的脊柱炎在上面。我上星期,去医院检查,一个带着眼镜圈圈的老医生,指着拍出来的片子说,孩子,你脊柱炸裂了,把我吓得…哈哈哈哈。”
寒霜边说,边比手划脚地模仿老医生推了一下他那并不存在的眼镜,之后又用小棍子,指着片子,向患者传达症状信息的动作。
娄持拉了拉寒霜的手,坐在座位上,抬起脸来看着他,担忧地问,“学长,你脊柱炸裂了,严不严重?”
寒霜低下头,面容严肃地回答他说,“当然严重了,严重到影响生育,我可能这辈子,都失去生育能力了。”
“啊?”
娄持愣了一秒,做出一个震惊的表情。
寒霜说完又在那里偷笑,阿婆推了他一把,把他推倒在座位上,他倒在娄持旁边。
阿婆说他,“三句有两句经常乱说,简直不敢相信,你要怎么祸害你的学生。”
寒霜抱着肚子笑,解释说,“这是两回事,而且我刚才,明显只是在开玩笑。”
阿婆说他,“变态。”
寒霜说,“有时候,我也怀疑,自己的某些方面,的确经历过变态发育。”
娄持说,“学长,快到站了。”
寒霜抬头看红色的站灯,已经走到了核池后海站,四十分钟,这么远,真搬过来之后,让寒霜直接不想回学校上课了。
不上课怎么行,寒霜巴不得赶快上完课。
这学期把学分修完,把游泳的补考给考过,下学期直接和大四的一起毕业。
这就是寒霜每天在头脑里盘算的最多的事情,也是他和阿婆走得近的最主要原因,阿婆和他,是提前毕业战线上的重要战友。
毕业毕业,赶快毕业,毕业就走TM的,离开这个,让他老是皮肤过敏的地方。
寒霜挠了挠耳后,皮肤又觉得有点痒了,下车前,还打了一个突如其来的喷嚏。
到站的提示音之后,地铁的门开了,两节车厢里的路人聚过来,哗哗哗地一起往外涌。
下车的时候,寒霜和阿婆径直往门口走,站在后面的娄持,轻轻拉了拉寒霜的衣角。
寒霜回头,没有多想,下意识地伸出手,勾到了娄持的脖子上,把他朝着自己拉了过来,和自己并排走,还说,“跟紧点,人多,出站口在A,要上楼梯,别走岔了。”
娄持看到寒霜愿意和他接近了,突然有一点小开心,一定是自己想太多,他很正常。
不会有其他的问题,学长昨天做出的那些脱衣服啊之类的奇怪举动,也许只是由于惊吓过度,也许只是因为他害怕蛇而已。
但是娄持转念一想,如果他真的那么害怕蛇,那他之前又是怎么忍受得了,室友在寝室里养蛇的呢?刚刚才对寒霜放下各种猜测,又重新从娄持的心底涌起来。
总之,娄持一见到他,心里就七上八下的。
总是阻止不了自己胡思乱想,他就在寒霜搂着他脖子的时候,甚至还在想…啧啧,算了,不说了,反正肯定没想什么好事,又或者说,就是在想,什么时候,才能和寒霜发生点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好事。
寒霜穿着短袖,把手搭在娄持的肩膀上,娄持看到了他右手上的那条蚯蚓似的长疤。
娄持说,“学长,你这里有条疤!”
寒霜说,“小时候被钉子划伤的。”
他们就这样走了一段,今天的学长身上,有一股广藿香的苦味,娄持鼻子敏感得很。
那种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味,仿佛带着一股熬过隐忍之后的歇斯底里,让他娄持心脏狂跳不止,甚至想在人群之中,大声喊叫。
走到人群有些疏散的地方的时候,寒霜渐渐地就把搂着娄持脖子的手,给松开了。
娄持追上来,站在他身后,又来拉寒霜的衣角,东张西望,像只委屈巴巴的小动物。
寒霜能够很清晰地感觉到他攥着自己衣角的力度,寒霜摸着他的头问他,“怎么了?”
娄持也不知道自己在兴奋些什么,低下头,揉着鼻子恢复了几秒,才想起拿出手机。
娄持看着手机上的消息,说,“房东阿姨说,他朋友待会儿,开车过来接我们,让我们在东翠路的一家茶室门口等,东翠路在哪?”
寒霜说,“先出站口再说。”
走在前面的阿婆,回头走到娄持身边,问,“你房东这么好?还开车来接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