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好了吧？”等司凡缓过劲儿来，蒋图递给了他一杯开水定神。

他接过去“咕噜咕噜”狂喝，两口便见了底，擦擦嘴巴诚恳道：“我好了。”

啧，真是个损友。这就好了？

蒋图被他毫无负担又极其单纯的模样给气笑了，看着他扬扬下巴道：“说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司凡噘噘嘴，低着头讲起了故事。

他和男朋友一见钟情，对方到泾山出差学习，在宠物店和他看对了眼。由于身处异地，两人只能网恋。

对方工作忙，司凡又想当个体贴的男朋友，便总是义无反顾地主动飞去对方城市。

当然，单方面付出久了，难免心理不平衡，司凡总以为对方会意识到这一点，熟料对方却习以为常。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而司凡，选择了前者。

跟对方约定好时间，叫他飞过来找自己，如果没有按时赴约，两个人便抽刀断水、恩断义绝！男朋友答应得好好的，但临到约定的那一天却突然杳无音信。

司凡噼里啪啦说了很多，喝干了五杯白开，全程用“孙子”二字代替男朋友的称呼，越说情绪越不稳定表情越委屈。

“我飞去找那个孙子的时候，经常看见他和漂亮的女生走在一起。他有那么多异性朋友，我一定被人欺骗感情了。”

敏感的时候，想什么都是悲剧！

见对方愁眉苦脸着顾影自怜，蒋图也受到了影响，他是真的替朋友着急，担忧道：“那……你有没有被骗色？”

通过之前的讲述，除了为对方花了几张机票钱外，司凡没被借钱，也没被喊去投资或买保险。财产暂时安全，至于其他……

不提还好，一说起这个，司凡的情绪，便再次崩溃了，喝到肚子里的水，经过加工添了盐巴，又从眼睛里一滴不剩地流了出来。

蒋图看罢，心里“咯噔”一声——完了，司凡还真被骗色了！

“我我把……初……夜……给他了，哇啊啊啊啊啊！”大楼被司凡的哭声震得抖了三抖，他有神威，魂穿到孟姜女身上，哭倒的可能是整座长城。

蒋图无话可说，只能温柔地抚摸他后背，慢慢等待他的平息。

司凡终于没力气了，噙着眼泪同他娓娓道来：“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去酒店住的。那天晚上聊得太开心了，就喝了点儿红酒。他又长得很好看，我没忍住就动了色心，主动摸了摸他的肌肉。他好敏感啊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声音……”

蒋图的嘴角抽了两抽，咬着牙道：“倒也没必要讲得如此细节。”

司凡吸了吸鼻子：“总之，那天晚上我们擦枪走火了。”

每次都是司凡坐飞机过去看他，一叫他过来，便玩起了失踪。怎么？连一张机票钱都舍不得为司凡花？而且第二次见面就跟人上床？未免太放浪了些！这不是冲着肉体去的，是冲着什么去的啊？蒋图的手指捏得咯嘣作响。

他不说话，凝眉端坐在床上，看起来跟座黑脸怒佛似的。

司凡被他的煞气吓到了，缩着脖子，如同跟家长坦白早恋的中学生般，一脸羞愧，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太不矜持了啊？第二次见面就跟别人上床。你和陈宣那个小子都在一起一年了也没发生|关系。跟你比起来，我就是个不要脸的色狼。你说，你长得这么好看，我天天都盯着你看，为什么还没形成帅哥免疫系统啊？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地冲着他犯花痴呢？”

这交代事情就交代事情嘛，怎么还做上比较和评价了呢？

蒋图不喜欢司凡贬低自己的样子，捧着他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郑重其事道：“你不能这么说自己！性是正常成年人都会有的需求，只是每个人的需求量不一样而已。我，很不正常，对那方面没有太大的兴趣，陈宣不止一次，吐槽过我性冷淡。所以……你不能跟我比较！懂吗？”

司凡乖巧地点点头。他听懂了，蒋图说每个人的需求量不一样，所以蒋图是洁身自好的菩萨，而他则是个精虫上脑的色魔：“哇……我就知道你觉得我脑子里只有性，你觉得我很色。你瞧不起我。”

？？？

他有说过那样的话？

看来，刚才的一番苦口婆心都被狗给吃了！

“行吧，现在已经在哭长江了。”

司凡情绪爆发，羞愧地拿枕头盖住了脑袋。

蒋图百口莫辩，站在旁边怀疑人生地看着他，等了不知道多久，那人终于舍得抬起头换气了，可是虚着眼瞄了他一下，又自闭了。

蒋图叹口气蹲在床边，隔着枕头抚摸司凡的脑袋，问道：“小祖宗，你怎么样才能不哭呢？”

司凡没有理他。

“我真的没那个意思。你在我心中永远是善良大度、活泼可爱的小凡老板。我永远都会爱你的。”

不知道是不是表白起作用了，司凡终于肯跟他说话了，哑着嗓子道：“我要吃大餐！快去给我买。”

这可有点儿难办啊。蒋图掏了掏空空如也的裤兜，耸耸肩道：“你确定要为难一个穷鬼？”

“穷鬼？穷鬼！呜哇——我怎么摊上你这么个朋友！不仅穷还给我惹麻烦，你知道昨晚我都遭遇了什么吗？”

在最痛苦的时候，想要敲诈一把，却发现对方是个靠自己接济才能活下去的穷鬼。这是怎样凄惨的人生啊？司凡悲从中来，一早上眼泪就没断过。

蒋图无计可施。他没本事，只有白开水倒得最好。司凡嚎干了眼泪，他便主动提供弹药，勉勉强强也算是个雪中送炭的好朋友了。

自我消化后，司凡的哭泣马达到底停了下来。蒋图一边整理自己被某只哭包弄乱的被窝，一边找时间问他：“所以，你昨天晚上都经历了什么呢？”

都经历了什么？回忆起来惨！绝！人！寰！

司凡道：“遇到一个疯男人呗，看起来斯斯文文西装革履的，结果情绪特别不稳定。一开始想碰瓷，我没答应，便对我发脾气。你知道坐在他旁边我有多害怕吗？脑子里一直浮现汉尼拔吃人的场景。不过，他才没有汉尼拔优雅呢！”

那个男人能干出勾搭并抛弃高中生的事情，就不是什么善类，听见司凡这么说，他一点儿也不奇怪，心疼道：“好了好了钱也没被讹走，而且，咱们以后不会再遇到他了。江湖不见，江湖不见。”

说的也是，他们应该不会有什么交集了，蒋图又不会天天跑去酒吧跟这种人偶遇。撒了气泻了火的司凡，痛快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