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像吹不散的云雾一半，一直萦绕在白惊肆的心间，他往凤洛聿的背影前进一步，又停住了不敢再往前。

这是幻阵白惊肆，你清醒一点，一切都是假的，这一切都已经重新来过，这一世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被人逼下悬崖，更不会死的不明不白。

白惊肆在心里默念，一遍一遍的告诫自己。

他在离凤洛聿十步远的地方停下脚步，默默地看着对方的背影。

而身为幻象的凤洛聿自然是毫无所觉，这一切都像是在重复白惊肆死前的场景，忠实的将之复刻出来。

说不定那底下正有个鹿涯仙君往下头掉呢，白惊肆自嘲的想。

就在这时，他看见气愤到双肩颤抖的凤洛聿似乎是从胸口掏了什么东西出来，红色的光芒瞬间盖过周围的黑雾，穆椋星猛的想起自己坠下勾魂涧时一道红色的光芒进入自己的胸口，现在想来，居然是凤洛聿的手笔。

果然，凤洛聿把那道红色的光芒扔了下去，白惊肆终于忍不住往前一步，就在下一瞬，悬崖之下红绿光芒交相辉映，像是两条交缠的线，编织在一起，那一瞬间的光辉盖过了日月星辰，盖过了勾魂涧无数的邪魔孤魂，甚至盖过了白惊肆即将到来的死亡。

原来这就是自己为什么会重头来过再活一次的原因吗？

白惊肆讶异的喃喃，那升起的光彩久久不散，凤洛聿跪坐在涯边，许久后居然露出一个笑容来。

“太好了。”白惊肆听见他说。

白惊肆这才扭头看向凤洛聿，他的唇边不知何时溢出了鲜血，身体也变得形似枯槁，英俊的面容凹陷下去，流光一般的墨发白的像是积了满头的血。

他的胸口贯穿着一个大洞，里头没了跳动的心脏，只是一片无光的黑暗，鲜血将他的衣襟染红一片，他像是已经流光了自己所有的鲜血和灵力，仿佛下一秒就要消逝在这天地之间。

白惊肆捂住嘴，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

他听见泽明仙君原本像珠玉般温和如玉的声音变得喑哑，再听不出修真界领头人的意气风发，那声音里头却带着笑意，仿佛功德圆满一般的安心。

“你没事了，太好了。”

你没事了，就算一切推倒重来，就算自己身死道消，但是你没事了，就太好了。

白惊肆再也忍不住，这么许多年，他修仙的这么许多年里，就连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死了的瞬间他都没有这样难过过，可此刻作为旁观者看着凤洛聿为自己所做的事情时，白惊肆原本那颗死在问道之路上的心脏有重新跳动了起来。

一下一下，跳动着，让白惊肆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他忍不住伸出手，想要碰一碰离自己只有一步之遥的凤洛聿，可是就在手指只差毫厘的时候，像是不知何处吹来了一阵风，就那么轻轻的一阵风，就把凤洛聿整个人给吹散了。

犹如身死道消自散于天地之间一般，消失在白惊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