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轩在心里骂着，胡乱的吃了些烧烤，喝了两瓶啤酒，脑袋有些发热，心里更堵了，他将关机的手机打开，发现手机依然没有任何动静。他终究还是坐不住了，想看看高杰那臭小子现在在做什么？为什么没有联系他？于是他直接打车回家，停在周兴文那儿的车他也不想管了。

雨越下越大，风也很大，李轩从出租车上下来时，闷呼呼的脑袋都被冷清醒了。别墅里黑漆漆的，高杰是睡了还是根本没回来呢？

现在已经凌晨12点了，客厅里的陶瓷碎片跟李轩离开时一样躺在地上，李轩径直上楼去房间，房间空荡荡的，凌乱的被子也和他离开时一样。

高杰竟然没回来！

李轩忍不住了，他不想直接问高杰什么时候回来，这意味着他在向高杰低头，思考半天后，他终于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于是他编辑了一条信息发给高杰。

“客厅里的花瓶不小心摔碎了，值钱吗？”

“不用在意，”高杰的回复很简单，“对了，今晚很忙，不回家了。”

李轩盯着短信怔了怔，胸口溢出阵阵难以言喻的酸涩情绪。他将手机扔在床上，冲了个澡，才舒畅些。

如果他今晚不问，高杰就算一夜不归，也不会通知他一声。李轩想到这些，躺在床上了心里又溢满各种难受的滋味。

是睡腻了吧。

这种感觉，李轩以前和那些女人在一起时有过。在李轩的意识里，以忙为借口，晚上不回家的可能性只有两个，一个是腻了，想慢慢远离这份感情。另一个则是有了新欢，旧的这个又暂时不想扔。

一开始苦苦哀求着要爱情的人，并不一定是能爱到最后的人。还好，李轩本来就不相信爱情，于是他决定抛开杂乱的思绪，闭眼睡觉。

这一夜，他辗转反侧了很久才睡着，好不容易睡着了，他却做了个噩梦。

梦里，高杰回来了，还带了个长相清秀的男孩子回来。那男孩，仔细一看，竟然是周兴文店里那个被人摸的男服务员。强势的高杰搂着那男孩的肩膀，将还在床上熟睡的李轩叫醒后，将他扫地出门。

“我腻了，你走吧，钱我会打在你账上，以后你好自为之吧！”

一转眼，李轩便已被赶出别墅大门，眼睁睁的看着别墅的门毫不留情的锁上。

马勒戈壁！这他妈是什么琼瑶剧情？李轩醒来后，在心里咆哮！屋里依旧冷清清的，透过窗，李轩能看到外面飘摇而下的初雪。

下雪了！

李轩跳下床，雪是李轩一直以来唯一专情的东西。小时候，每当了痛苦难受时，看到飘摇而下的雪花总会有种心里的压抑得到释放的轻松感。

雪是纯粹洁白的，是李轩珍惜的确早已被毁掉的纯真。他呆呆的在落地窗前站了很久，直到肚子饿得咕咕叫了，他才去厨房随便煮了些面当午餐。

高杰还是没有联系他。

以前，高杰就算去上学，下课时间也会发些信息过来，问他起床没，吃饭没，在做什么。有时候，他还会没话找话的说着他的学习情况，李轩并不是每条信息都回，他全看心情。

手机依旧跟死的一样，李轩觉得烦，也觉得无聊，便将手机里跟高杰有关的聊天信息全删了。

这复杂又陌生的情绪，李轩没体会过，也不懂。他只知道，现在的自己很不痛快。

下午的时候，雪停了，院子里没有积雪，本想玩雪排遣的李轩失望极了。这种失望比以往的许多次失望都要强烈，强烈得令他脾气变得暴躁。走楼梯时，磕到脚了，他就把气撒在楼梯上，猛踹楼梯几脚后，他的脚更疼了，胸口的火也烧得更旺了。

回到房间，他看到高杰的东西也来气。总觉得房间里到处都是无名怒火，烧得他浑身难受。手机、ipad、游戏机和其他那些高杰买的东西，让他越看越火大。特别是那个手机，最令他愤怒。他猛地将手机砸在地板上，手机屏幕立刻变得粉碎。接着他开始砸高杰买的其他东西。不过片刻的功夫，房间里已经变得一片狼藉。

李轩憋得难受，不发泄的话，他便觉得脖子被人掐着难以呼吸。一开始他只砸高杰买给自己的东西，砸着砸着，他就像疯了一样，见东西就砸，就连换衣间里高杰的衣服，床头柜上的台灯也遭了秧。这种痛苦的感觉太强烈了，比他梦到死去的母亲的控诉以及疯子李勇的折磨还让他难受。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为什么？妈的！

房间里的东西都砸得差不多时，李轩也累了。他的手上多了许多不小心割到的伤口。伤口不深，有些只是划破了点薄皮，有些则在渗血。

要是今晚高杰再不回来，他就离开这儿。再也不回这个地方！

李轩背靠着换衣间的墙坐着，他周围全是些被扔得乱七八糟的衣服。傍晚的时候，困意来袭，李轩懒得动，便缩在衣服堆积睡着了。

他又做了个梦，梦里的他被母亲抛弃了。

“妈，不要丢下我，我也要去那儿，带我走吧。”李轩去抓母亲变得透明的手，“这儿我呆不下去了，好可怕！好可怕！”

“小轩要乖，只有乖孩子才讨人喜欢。”

“乖没用的，越乖的孩子越容易被欺负，我好累，带我走好不好？我不想当坏孩子了，大家都会讨厌我，排斥我，恨我。”

“你要照顾好妹妹。”

“小筱已经不需要我了，没有人需要我了，这个世界，不是我能呆的地方。”

“是你杀了她！”母亲的影子变成了丑陋的李勇，“我看到你把药放进去的，你想杀我是不是？你知道为什么你妈会死吗？因为你产生了杀我的念头，所以，你妈替你承受了罪恶，如果你再敢萌生杀我的念头，下一个替你受罪的就是她！”

李轩顺着李勇指的方向望过去，不远处，孩童时的李筱被吊死在了不远处的昏暗里。

李轩惊恐的大叫着惊醒，“不要！不要！”眼泪却不停从李轩的眼眶里涌出，他枕着的衣服早已被泪水打湿大半。他从没想过杀任何人，那一切，都是因为阴差阳错，毒药不是他买的，不是！不是！

为什么一切错误都要压在他身上呢？他想不明白！他抽泣着，试图排解心中的痛苦，却在模糊的视线中，看到一个人影。这时，一只温暖的手抚上李轩的眼角的胎记，替他擦点眼泪，李轩下意识的抓住那只手，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