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费铭轩后，尹墨前去接做完笔录的纪子婴。

尹墨所在的部门全名为帝国对异能安全局重案组，专门处理异能犯罪，而尹墨因其特殊的操控影子的能力，负责潜入以及追捕等等工作。最近一次任务失败，落下轻伤，他被责令好好休养，现在悠哉悠哉地在局内踱步而非疾走，在他看来都有些负罪感。

距离连环杀手杀手十三屠戮恐怖组织三十五人已过了一周，帝国异能犯罪率近年来居高不下，维持在3%左右，即使引进了异能检测仪和觉醒档案管理系统，依然有很多高智商异能犯罪者逍遥法外，他们要么张牙舞爪在光天化日之下为非作歹，要么为人低调在暗潮涌动之中见缝插针，后者无疑是最危险最恐怖的连环杀人犯，而他们正是十三的目标。

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死那些恶魔的十三不是比恶魔更加恐怖？

走到安全局中庭，尹墨差点儿被夕阳落下的绚烂余晖晃瞎了眼。

纪子婴就坐在长椅上等他，晚霞似在他身上洒了一层蜜色糖霜般的薄纱，注意到尹墨在望自己，清秀绝美的少年微微眯起海蓝般空灵的眸子，嘴角向上一弯，露出了令尹墨心头一震的微笑。

这样的天使，会是那样的恶魔吗？

尹墨怔住了，裤兜里还放着费铭轩交给他的微型摄像头，没来得及仔细思考，他就兀自停下了脚步，这样的失误若是被聪明细心的他看在眼里，自己怕是早已破绽百出，原形毕露。

像是察觉到他内心所想，天使般甜美的微笑骤然褪去，困惑又焦虑，迷茫而不安的神情缓缓攀上少年精致的面孔。

当尹墨楞在原地读不懂少年的表情时，一辆清洁车从他身后缓缓推开，清洁用品的声响和车轱辘滚动的声音在此刻寂静的中庭内显得刺耳无比。

只见纪子婴不安地伸出了食指，正指向自己的斜后方。尹墨不动声色地微微转头，视线正对上了向大门口推车而去的清洁工。

清洁工用双手推车，制服袖口因不可抗力稍稍往下，露出了两个对排扣的银色纽扣。

“等一下。”那人本还在尹墨触手可及的范围，但一听到尹墨喊话，瞬间扔下了一个催泪弹，随即逃之夭夭。

尹墨的异能，是操控视野可见的影子，突如其来的瓦斯无疑是他的克星。在没有弄清气体作用的情况下，他选择操控范围可见的影子形成屏障，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坐在长椅上的纪子婴身旁，保护他免受气体的毒害。

纪子婴咳了几声，蓝眸似是蒙上了一层水雾。

“你应该去追他而不是保护我。”纪子婴愧疚道。

“没事，你更重要。”尹墨还是晚了一步，虽说屏障已经做好，纪子婴还是吸入了少量的催泪瓦斯，一行清泪正从纪子婴的右眼汩汩流下。

在那一刻，尹墨微妙地拉开了二人的距离。

只有右眼在流泪。

纪子婴注意到了尹墨神情的变化，猛地推开了尹墨，难以置信地用手捂住自己的左眸。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一个劲地道歉，“我没有左眼……我不是刻意隐瞒的，如果你不接受我，我……我会在三天后回到白塔。”

烟雾散去，警报声此起彼伏，尹墨却是陷入了沉默。

“对不起……”

他已经分不清，那是因催泪瓦斯流下的泪水还是因为害怕被自己讨厌而流下的泪水。

他讨厌人哭泣，因为那是弱小的表现，可现在纪子婴在他面前哭了，尹墨只想抱紧他，安慰他，更别说对方可能还是自己弄哭的。

等到霍鲤他们赶来怕是要笑话自己了，纵使如此，尹墨还是把纪子婴拥入怀中，忘我地嗅着脖颈后香甜可口的信息素，他早已被情动冲昏了头脑却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