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对方也把自己的话茬懒腰截断，苏沅抬起头，却在化妆镜中看到了柳昊言愤怒到发红的脸蛋。

“你愿意被人叫做人妖啊？那些女人就是因为看着我比她们好看，又知道我是个男生，才这样说话的。真是一群贱.人。”

“别这么说…”听到这两个字，苏沅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你既然知道她们是嫉妒，还何必要生气，不应该高兴才是吗？这是对你的认可，不要过于在乎这些，你长得很好看，比绝大部分女生都好看。”

说罢，苏沅伸出了手，在柳昊言沾着汗水的头上揉了揉，“别心烦了。”

话音还没落，面前的人忽然站了起来。苏沅吓了一跳，他没想到这小男孩穿上高跟鞋再加上他原本的海拔，会比自己高出这么多来。仰着头，才能看到他明显带着冷意的眼神。

“我问了，你是这个公司化妆师里最厉害的，为什么要特意跑来给我做专属化妆师？”

“这…”苏沅的话茬一下子噎住了，一是还没有缓过来这身高差，二是，这个问题其实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觉得我是个女生？看上我了？”柳昊言歪过头冷冷一笑，又往前压了一些，“还是说，你喜欢男人。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不是。”苏沅抬着手扶住他的胸口，侧过头往前靠了靠，“我说过很多次了，我做秀场太累了，只是想找个清闲一点的工作。”

“那你就是觉得跟着我没什么工作干咯？”

“…不是，你怎么会理解到这个方向去？”

“呵，别以为比我多活了几年，我就摸不清你们这些男人的心思。”柳昊言狠狠地翻了个白眼，踹掉脚上的高跟鞋，又转过身来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抱着手臂低声嘟囔，“这个社会真是现实，恶心，寒心。”

恶心？寒…心？

苏沅听完这一大段话，眼睛都快要从眼眶里蹦出来。

盯着镜子中柳昊言的脸，记忆不再像拍打在礁石上的海浪，反倒像是奔涌过来的海啸，壮丽，却又杀伤力十足。

是谁该寒心啊…

柳昊言见他不说话了，以为他默认了自己所说的话。刚准备抬起眼呵斥苏沅离开，却看到了镜子中他那张失落却依旧不失淡然的脸色。

嗓子噎了一下，但柳昊言还是扁着嘴歪过头去，“你要走的就走...随你便了。”

“我真是不明白为什么咱们才刚认识着么几天，你就会对我有这样的想法。”苏沅依旧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只是语气更沉了一些，“如果你觉得我们合不来的话，那下个月我去做换人申请。过几天我把单子填好给你送过来，你签名就行。”

“怎么就是我的错了？”柳昊言愣了一下，又一个提音，扶着椅子转过身来盯着身后的人，“明明是你！你太奇怪了！突然就跑过来说要当我的私人化妆师，我们素昧平生，换谁都会怀疑的吧！你又不能给我一个好的答案，我当然会不安啊！”

“我说了，我累了——”

“这个理由我不能信服。”

话又是没说完就被打断，苏沅的眼睫微微一颤，舌头舔了下自己开始干燥的嘴唇。沉默了许久，他伸出手在椅子上拍了拍，“算了，卸妆，我回去了。你回家补个觉。”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如果你真的觉得我是个变态，那你就这么觉得吧。只不过合同最起码要维持一个月的时间，违约了对你对我都不是一件好事。在这期间，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能沟通我们就少说话，你不喜欢我我就不在你身边呆着，需要我的时候随时联系，我家就在附近。可以吗？”

柳昊言听完这些话，几次欲言又止，可憋到最后还是回归了那玩世不恭的傲劲，“好啊，那太好了。如果可以这样，那一直合作下去我也无所谓啊！”

“我有所谓。”

苏沅很快便接上了一句，打开自己的小宝箱，从里面拿出了一大包化妆棉，越过坐在椅子上的柳昊言，拿过了桌子上的大瓶卸妆水。

均匀的把卸妆水倒上化妆棉，苏沅才把眼神放到柳昊言的脸上。

不看倒好，这一看，把苏沅那颗快要被冻冰的小心脏又给融化了。

柳昊言正一脸委屈的坐在椅子上。他着实长得很美，就如同苏沅说的，比绝大部分女人都美。现在的他，正撅着嘴，眼睛在地上飘来飘去，脸蛋还有些红润，却明显挂着失落。

“好了…抬头。”抬起手指勾住了柳昊言的下巴，苏沅用手固定住化妆棉，在他的脸上用很轻的力道打圈擦拭，“以后卸妆这样卸，记住了吗？学着点，下个月万一来新的化妆师，不懂这些，你的皮肤会老得很快。”

“嗯……”哼应了一声，柳昊言没有抬眼，依旧是委屈巴巴的样子。

小孩子…真是太难搞了。

暗暗感叹了一句，苏沅深吸了一口气，放平自己已经开始扭去的心态，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