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撩鸡
小说: 捡只小凰带回家 作者:顾九鸢 字数:4029 更新时间:2019-04-26 08:36:33
苏遇白回到房间时,林子夜已经乖乖的睡下了,此时的床上,睡得不是一只鸡,而是一个全身赤裸的女子。
她长长的头发随意的摊开,洒在了整个枕头之上,原本宽阔的床,被她占了一大半,睫毛下的眼眸紧闭着,睡得那么沉稳又安详。
他有些微凉的指尖划过她红彤彤的脸颊,指尖的温度像是灼烧了一般,那般的温暖,又是那般的炽热,他像是在对她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那般,道,“唉,七万年过去了,你怎么还是这么没有心思呢?不过这容貌,倒是越来越标志了,这样子看起来,倒是比从前好看了许多,我看,你还是继续做鸡吧”
林子夜睡得真香,她似乎是做了一个梦,一个长长的梦,梦见了自己七万年前的时候,那个时候,她还是一个蛋。
蛋里面时而冷,时而热,一冷一热的,相互交替着,等到她破壳而出的时候,周围依旧是一片黑暗,远远的,似乎在黑暗中,她瞧见了一个人影,那个人离她很远,又似乎离她很近。
她看不真切,眨眨眼睛,想要细细看的时候,周围却又只是一片黑暗,什么也没有,她觉得那是自己的错觉,可是又总觉得,那不是她的错觉。
林子夜是这天地之间唯一的凰,也是唯一能冰火双修的神仙,至于到底为什么,连天帝宁致远也不知道。
大概是因为,她还是一个凤凰蛋的时候,便是能感知到冰与火。
梦的最后,她听见了一段美妙的琴声,那声音忽高忽低,似乎是在倾诉,又似乎是在低低的哭泣那般,是什么人,在弹着一首这样悲伤的曲子?
她的心,也仿佛随着这首曲子而悲伤了起来,心很疼,很疼很疼,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那般,有一种窒息般的疼痛。
蓦地,她睁开了双眼,不知道自己竟然是被一阵琴声吵醒的,她醒过来的时候,抬头看着窗外,天色已经暗沉了,一轮皎皎的月光斜斜的洒进窗户,洒在那个白衣男子的身上,很美,美的竟然让她移不开眼。
苏遇白本就生的很美,此时他坐在琴边,弹着琴的样子,更美。
刚刚那首悲伤的曲子,是他在弹吗?苏遇白,他到底是在悲伤着什么?
她不知道,也不明白。
林子夜呆呆的看着苏遇白,只见他跪坐于案几前,狭长的凤眸里是难得的柔情,他温柔的看着那只坐在床上一脸呆滞的鸡,嘴角不自觉的微微勾起一阵笑容,美轮美奂: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凤求凰》
这是一首《凤求凰》,林子夜听出来了,在凡间,《凤求凰》是男子追求女子最喜欢唱的歌,凤为雄,凰为雌,她是天地之间唯一的凰,还有一只,是天地之间唯一的凤。
他们凤族,说到底,也只是一只凤和一只凰,虽然是凤族,可是她却从来没有见过那只凤。
苏遇白一曲完毕,林子夜已经完全沉浸在他的琴声和歌声之中,曲子优美,唱的人的声音,也是极其的悦耳,她微眯着眼睛,怔怔的看着他。
不知为何,她有一种错觉,自己好像很久很久以前见过他,很熟悉的感觉,说不出来的熟悉,像是深深的埋在骨子里那般,连她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是对他的亲近。
然后这个念头又很快被林子夜否决掉了,七万年来,她从未见过苏遇白这号人物,这么美的男子,她必定是过目不忘的,如果以前见过,那她一定回去疯狂把他撩到手,他不是神仙,只是一个凡人,自己怎么会见过他呢?
她从来没有见过他。
但是她还是想不明白这个问题,苏遇白总是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这种熟悉的感觉,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消失,仿佛是骨子里天生带来的那般,见到他的时候,她会很心安,仿佛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为他而颤抖着。
那颗心,是为了他而颤抖着,也是为了他而跳跃着。
自己是为了遇见他而存在的,也是因为遇见了他,她仿佛又重新活过来了那般。
有了一次新的生命,也有了新的希望和未来。
血液流淌在身体每一处,她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身体里的血液,是因为他而流动着。
这种感觉,很奇妙,至少七万年来,她从来没有遇见过,偏生遇见他的时候,产生了这种奇妙的错觉。
也仅仅是错觉。
坐在案几上的苏遇白嘴唇勾起一丝笑意,狭长的凤眸中,是深深的笑容。
他的唇线顺着他的笑容,微微荡漾开来,如同一块石头落在水面上,泛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一直朝着外面,不停的荡漾开来。
他的嘴唇很薄,薄薄的两片,笑起来的时候,很是好看。
林子夜瞧着他笑的时候,总是会痴痴的看着他的模样,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子,在天宫中的时候没遇见,没想到来到凡间的时候,却是让她给遇见了。
凡人有一句诗说的倒是好,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这是林子夜对他唯一的评价,也是她对他的第一个评价,见到她的时候,她脑子里所有的词汇都贫瘠了,只有这一句诗,形容他的诗。
唯一美中不足的,只是这公子,实在是有点腹黑,嘴巴也委实毒了点,如果苏遇白的嘴巴不那样毒的话,也许林子夜就会更加对他有好感。
只不过,这只是如果。
苏遇白的毒舌程度,并不是林子夜能够想象的,他似乎天生就与她有仇那般。
林子夜想了想,苏遇白这号人物,在她脑子里的确没有什么印象,如果她见过他,依照他容貌的程度,她应该不会记不住的,相反,她一定会缠着他的,死死的缠着他。
可是偏偏,都没有。
“你这色鸡,半夜三更的醒过来,就是为了觊觎本王的美色吗?”
林子夜心里诽谤着他,她是觊觎他的美色,可是,也不能全怪她,谁让他没事半夜三更的弹琴,惊扰了她的梦呢?
就算是如此,他也不用说的这么明白,好歹她也是天地之间唯一的凰,天宫之间的长公主,万人敬仰的长公主,他如今又唱了这曲凤求凰,总让她觉得,他是想要撩她。
可是她明明感觉他是在撩她,每次她都有这样的错觉,好不容易对苏遇白的心里生点好感起来,这个人又一顿狠狠贬低她,说的她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
这种感觉,很是奇怪。
她原本就是不善于言词的人,被苏遇白一怼,就忘了怎么回复他的话了。
不过,这苏遇白,也有些奇怪。
大燕国的荣王爷就是不一样,不喜欢撩妹子,也不喜欢撩汉子,每天无聊,没事的时候,来逗她这只鸡玩,如果不是闲得慌,那就是闲得慌,那一定是闲的慌。
林子夜不想理会他,索性啄了被子盖在自己身上继续睡觉,半夜三更弹琴的苏遇白,只怕今天是在抽风了。
林子夜虽然闭着眼睛,但是脑子却是没有休息的,她觉得自己睡了这么久了,好吃好喝了也这么久,怎的还不成人呢?
她想要变成人,想了很久很久了。
从没有这样一刻,她非常想拥有人形。
以前在天宫中的时候不觉得,来到了人间,这才深有体会。
这做鸡实在是太辛苦了,在荣王府里被苏遇白和柳依依先后扔进池塘里洗澡,差点淹死,本来这事也就算了,结果柳依依还半夜三更来偷鸡,这种事情,也就只有柳依依这家伙干的出来。
被柳依依偷了也就偷了,偏偏这家伙还不好好照顾自己,把自己给扔在了树上,五脏六腑都差点摔碎,等到自己好不容易逃离了柳依依的魔爪,结果路途遥远,还回不去荣王府,半路上又有人追着想要吃了她,委实不容易。
这做鸡的日子,实在是辛苦。
她不由得长长的感叹到,在人间做鸡,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啊,她能活到现在,没有成为凡人的盘中餐,也是多亏了苏遇白!
林子夜活了七万年,这七万年来,她就没有这么委屈过。
想着想着,她也便睡着了,只有睡着了,也便是不会有什么烦恼了。
梦中似乎听见了有人说话的声音,那么的熟悉,那么的近,又那么的远。
“哦?这么委屈吗?”
声音有一点像苏遇白的,又有一点儿不太像,苏遇白的声音会这样温柔吗?显然是不会的。
那会是谁这样说?
林子夜也是懒得不行的人,想不通的问题,索性不在去想这些问题了,闭着眼睛,继续睡,继续睡,睡着了就好了。
只是第二天的时候,荣王府却变得极度的不安宁了。
荣王府里突然出现的八卦如同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大街小巷里的每一个角落。
就连她这只鸡,在闲来无事的时候,也能从荣王府下人口中零零散散的闲言碎语之中拼凑出一个完整的故事。
她总结出来的,大概的情节就是,荣王爷苏遇白今年年芳二十三,然而身边却没有一个女人,就连皇上赏赐给他的女人,也全被他遣送出府,于是乎,就有人说,荣王爷喜欢男人,朝臣们为了讨好荣王府,纷纷将男倌送入荣王府之中,原本以为这样荣王爷便是能开心,没想到,这些男馆也被遣送出府,众人百思不得其解,竟不知道荣王爷到底喜欢什么了,却不曾想到,荣王爷喜欢的,不是人,是野兽。
比如说:鸡
于是乎,为了验证这个消息,又有一大群人给荣王府送来了很多鸡,各种各样的都有,黑的白的,公的母的,甚至于还有的人送了许多的鸡蛋,众人纷纷在荣王府门口等着荣王爷把这些鸡啊鸡蛋啊什么的都扔出来,或许还能捡一两只回去吃,只不过,这个如意算盘落了空。
这一次,荣王爷照单全收。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起来,原来这就是荣王爷的爱好。
大燕国的荣王府不喜欢美男子,也不喜欢大美人,而是喜欢鸡,这个爱好,怎么说呢,虽然能接受,但是总归是觉得,还算是有点奇特的。
众人纷纷叹息,荣王爷可是大燕国第一美男子,只可惜这大燕国第一美男子,这喜好多多少少有点不对头,让多少闺中女子的心碎了。
就连大燕国最厉害的说书人,把那天荣王爷亲自从马车上下来,心疼的抱着一只鸡入府的故事,滔滔不绝的说了三天三夜,从故事的开始到结尾,竟然都没有落下。
直到那人说的自己都口吐白沫,口干舌燥,还是抑制不了他想要继续说下去的冲动,最后被听书楼的大夫强行带走,足以见得,这个消息到底是有多么的劲爆了。
所以是夜,当苏遇白回到房间时,故事的主人公,那只鸡正裹着被子,在被窝里瑟瑟发抖,用两只拔了毛的翅膀遮住自己的身子,还有两只小鸡腿都在打颤,那样子,饶是见多识广的苏遇白,都忍俊不禁起来。
他看着她的模样,挑挑眉,明知故问道,“色鸡,谁把你吓着了”
谁把我吓着?还不是你这个妖孽。
“哦?”
你不会是禽兽吧?
“此话怎讲?”
你对鸡,应该不感兴趣吧?
“恩?”
他挑了挑眉,嘴角边露出一个笑容,晦暗不明,伸出手来,把林子夜从被子里捞出来,额头挨着她的额头,一人一鸡的亲密接触,怎么看,都怎么有点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