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飘着熏香味，流芷姿势优美地坐在软垫上，山神则手持折扇，坐在榻边，折扇挡着嘴，看不完整他的表情。

白巧则在一旁站着，同时观察他们两个：流芷，ok；山神……她道：“能不能不要挡着脸？”

“对视难道还用得着嘴么？”山神回她。

“咳……”一说到嘴白巧就不自在，她挥挥手，“话不是这么说的，表情是要看整个脸的，我看不完整的话，要怎么得出结论？”

山神思考了一阵，略微妥协地把折扇点在了下巴上。

白巧勉强让他合格了，然后伸出手喊道：“那么，三、二、一！开始！”

流芷抬起眼，望向了平日很少直视的山神大人，而山神则有些随意地望向她，两人对视了起来。

他们需要对视三分钟，白巧还特地烧了炷香，来计算时间的流逝。

她一边看两人的表情，一边还要注意香烧到哪个位置，实在忙得很。

某一刻，白巧感觉自己好像吃了口狗粮，一时间撑得慌，不由想道：我这他喵的到底在干什么？

时间回溯到半小时前，流芷和山神谈完寻找神识的事情后一起出来找白巧，说山神有个问题要问白巧，白巧挺干脆的，虽然右眼皮一直在跳：“说吧，什么事？”

山神于是走了过来，竟然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问她：“你是怎么知道我对流芷有不同的感觉的？”

嗯？嗯！？白巧顿时眼前一亮，嘴里简直要滔滔不绝了，以往除了写作，她最擅长的就是和人说故事，说各种分析，是名副其实的话痨，这山神居然主动找上门来了。有趣！

她赶忙抓紧机会：“自然是看出来的，你对我态度和对她态度那可是截然不同。”

白巧余光里看到流芷往这边看，似乎在奇怪大人为什么会这么神秘地说话，她顿时心虚了，没想到下一秒就被山神挡住了视线：“你且接着说，她听不见的。”

山神弄了个结界，他们两人登时靠得很近，白巧一抬头就能看见他的下巴，再往上就是唇形姣好的薄唇，她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只好低下头：“你仔细想一想，自己是不是唯独对流芷的态度有所不同，你说过她是跟随你多年的小仙，可你有想过，那些感觉并不是这个原因得来的吗？”

“倒是没有……”白巧听见山神呢喃出声，紧接着她的下巴就被对方拿着折扇挑了起来，“为何低头？怕我吃了你？”

“不是……”白巧艰难开口，把他的折扇轻轻地移开了，偏过头喘了口气：妈耶，这山神是真的不知道男女分寸吗？他们那么近的距离，再抬下巴就要亲上去了。

等等，既然是这样，那为何她因故亲了对方，对方反应那么大？果然还是因为流芷，才忽略了分寸吗？

白巧更加笃信自己的判断，于是对他说：“怎么样？我有没有说对？”

“我怎么知道。”

“啥？”白巧愣了，想了想，“那要不这样吧，你们来一场三分钟的对视，我在旁边观察，有结果了我就说给你听。”

于是有了开头那一幕，本来流芷还有些推辞的，但是因为是大人开口，不好拒绝，才在白巧的陪同下，加入了这场跟游戏一样的测试。

香已经快烧完三分之一了，三分钟也快到了，白巧盯紧了两人的动静，终于发现了蹊跷。

流芷在紧张，虽然极力掩饰了，眼神却是瞒不了人的。

而且她放在腿上的手也开始不安起来，摸着腰上的挂饰，白巧眯了眯眼，转而去看山神。

山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但是眼神很有戏，好像被什么吸引的样子，连身子都快要从榻上倾下了。

三分钟到了，白巧喊了一声停，流芷赶忙移开了视线，发红的脸颊沁出怡人的兰花香。

山神则眨了眨眼，略有些迷茫地摇了摇头，习惯性地把折扇点在唇上，思考着什么。

这回儿可推脱不了了。白巧暗暗想道，笑眯眯地对山神说：“山神，我知道了，你们啊，就是——”

她忽然顿住了话语，向流芷看去，只见对方轻轻地摇了摇头，眉头皱着，似是不愿让白巧再说下去。

此时山神不耐烦了：“是什么？你倒是说啊。”

白巧皱了眉，转头看向山神，见对方脸不红口不干，一点事儿也没有，仿佛刚才那个被吸引的人不是他一样。

怎么回事？

“抱歉，是我看花眼了。”

白巧最终选择了沉默，山神对她的嫌弃更深了，直言让她快些出屋子，别打扰他休息。

流芷跟着白巧出来，道：“委屈你了。”

白巧真想敲敲她的脑袋：“我委屈什么？倒是你啊，这样一直憋下去真的好吗？”

流芷摇摇头，满身的兰花香，想来是太紧张流了汗：“我只要能一直陪伴在大人身边服侍他就够了。”

白巧看了看她，忽然抱住她，安慰道：“憋不住了就跟我说吧，我会好好听着的。”

那一晚，白巧听见了一个小女子的心思，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流芷对山神的深情和痴情。

流芷是兰花仙，因为成仙前山神的无意浇灌，将仙气余了些许到她身上，她才成仙的，之后她第一时间找到山神，发誓要永远服侍他。

“我刚刚看到，山神好像被你身上的什么东西吸引了，神情恍惚，我还以为……”白巧感觉嘴好苦，不想说了。

妈呀，她那时候要是一时嘴快，流芷是不是就永远不在这里了？

流芷反倒安慰她：“你无需在意。”说着，她摸了摸腰上的挂饰，忽而想到了什么，“莫非……”

“怎么了？”白巧见她猛一起身，低头看了看自己腰上那个经常抚摸的、已经染上她体香的锦囊，直觉不对劲，“那是什么锦囊？”

“这是香囊，原本是我做给自己的贴身之物，前不久，我……”流芷越说脸越红，她把香囊放在桌子上，拆了开来，小心翼翼地拿出了里面的东西——

一小撮头发。

“是大人的青丝。”流芷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