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平面上的闷雷还在不断炸开，波涛翻滚一浪高过一浪，季霆北无心惊讶自己的双腿为何突然变成了鱼尾，眼下避过风浪才是最要紧之事。

卿颜攀在季霆北肩头，眼睛眯着看向四周，视线又从远处渐渐拉回到被季霆北抱着的小人鱼身上。

红尾银发，没想到偶然间被他们救下的竟然是赤子人鱼。

卿颜疑惑地蹙着眉，赤子人鱼怎么会在人类的帆船上？而且看他刚才的表现分明就是呛水了，身为人鱼怎么会连最本能的东西都不会？

“卿颜，我们在哪？”

季霆北的声音划进隆隆的雷声里传入耳际竟分外威严，就像久经沙场寒光凌凌的利剑，又像埋藏地窖甘醇绵厚的酒香，光是听着这声音就让人沉醉俯仰。

“这里是天音海，我和你说你是人鱼王哦！”卿颜激动的手舞足蹈，人鱼王诶！酷毙了好不好！

人鱼族群自古生活在天音海的深海里，雌性多雄性少，到现在为止几千年来季霆北是唯二的雄性人鱼王。

正是由于这种差距悬殊，雄性人鱼王在族群的地位显得更加至高无上。而伴随着雄性人鱼王的诞生，人鱼族群中还会诞生一位赤子人鱼，天生红尾如血银发如雪，誓死效忠人鱼王一生。

季霆北沉思良久，干脆双臂一撑坐在了一块背风的礁石上，眼神注视着自己身下华丽璀璨的鱼尾。

他试着做出抬起双腿的动作，鱼尾渐渐脱离水面整个暴露在月光下，季霆北忍不住伸手去触摸，除却冰凉丝滑却也并未有其他感觉。

“真的好美啊！怪不得那么多人都想猎杀人鱼，你们简直就是活着的诱惑嘛！”

卿颜从季霆北肩头滑下，一路溜过他赤裸的胸膛像滑滑梯一样。

屁股刚挨着季霆北的鱼尾卿颜就惊呼一声，“妈呀！冰屁股，怎么这么凉啊？”

季霆北看着他双手捂住屁股一脸嫌弃心里几分好笑，面上却不显山不露水，带几分埋怨道：“既是觉得美怎又嫌弃了？万事万物皆有其优亦有其劣，爱则应爱其全部。”

“哎呀！你们古代人好烦啊！动不动就之乎者也，皆其亦若，我就说说而已啊。”卿颜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还蹲下一下又一下地轻抚着季霆北鱼尾上的鳞片，“我就说凉没说不喜欢啊！”

卿颜突然想到逆鳞这个词，摸着摸着坏心眼地逆着鱼鳞掀了一下。

没待卿颜反应过来季霆北身体猛然巨震，一个哆嗦直接把卿颜甩了出去。

“啊啊！妈呀！”丁点大的卿颜在半空中挥拳蹬脚，小脸吓得惨白，饶是他挣扎了半天还是噗通一声直直掉进了海里。

季霆北愣怔一下，大笑着潜进海里去找卿颜，刚才那一下身体过电一般，下意识做出了反应。

卿颜看见季霆北下来寻他反而瞪了他一眼，干脆舒展了四肢肚皮朝天，一张嘴咕噜咕噜冒出一串小泡泡。

季霆北吓了一跳，以为他溺水了，尾巴大力摆动，水波一圈圈被抛在身后融进了蔚蓝的深海里。

卿颜眯着眼睛看，等到季霆北靠近才猛地一个鲤鱼打挺像个小炮弹一样朝他冲过去。

卿颜原本想踢他一脚的，谁让他害自己掉进了水里，但他身体实在太小，一脚踢在季霆北鼻尖上连蚊子咬一下都不如。

季霆北双手微合，闭着眼睛感受体内的真气流动，眨眼间的一个透明的气泡就出现在掌间。

卿颜好奇地摸摸却猛然被一股大力吸了进去，一屁股墩儿跌坐在里面。

季霆北食指轻触，泡泡缓缓上升，随着他一起浮上了海平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