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言。”老祖宗唤他，并柔声安抚，还保证道：“这事，祖母给你和阿澄做主。”

沈相言转向她，“祖母，今日这事孙儿要自个做主，您老人家就别问了，好不好？”

他的视线落在一旁方子澄脸上，见他垂着眼眸，紧抿着下唇，显然隐忍着，不免心疼起来。

两个乱说话的小孩，此时觉得事情不妙，再看沈相言的脸色，又向老祖宗求救不得，更觉惶恐。

沈相言的火气压不住，他拍了下饭桌坐起来，命人将两个小子揪起来，带出乐康乐居，随后他拉起方子澄也走了。

老祖宗知晓她这孙儿的脾气，得让他顺了这口气，方能平息。

“祖母，你快想想办法啊。”三姨娘的女儿见亲弟弟被拽走，不免向她老人家求情。

老祖宗闭了下眼睛，没说半言，喝了口粥，才开口道：“丫头啊，你阿言哥哥自有分寸，闹不出多大事的。”又道：“王府里有些人的口舌是该注意注意了。”

话里明明的相着沈相言，故而没人敢再多说一言半语。

被拽出去的两个小子，到底是才十一二的年纪，登时吓哭了，跟着两位伺候着的贴身家仆们，连忙俯伏在地求饶。

沈相言失了平日的沉静，一脚踹一个，怒道：“都给我滚下去，本少爷就不信了，连教训弟弟也要你们这些个奴才来妨碍！”

回了宝言居，命人将两个小兔崽子关进了柴房里。

送方子澄回屋后，他转身就走。

方子澄及时拉住他，蹙眉道：“不就说了两句话，又不会缺斤少肉的，你生这么大气干什么？”顿了顿，又补充道：“两个小孩子而已，何必跟他们一般见识？”

沈相言却道：“有句话叫杀鸡给猴看，自你来了王府，这府里上上下下，明着对你笑脸盈盈，暗着却不知被人落了多少话柄，若本少爷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怕是一个个要骑到本少爷头上来了。”说着视线落在方子澄脸上，不由的放柔了语调，“别担心，我去去就回。”

方子澄去了柴房，言语教训了两个弟弟，门口跪着的家仆听得一清二楚，这话他就是故意让他们听见的，这样好把话传给那些个爱嚼舌根的姨娘们。

两个小兔崽子哭的委屈，求饶说下次再也不敢了。

沈相言觉得教训的差不多了，便让家仆们带走他们各自的主子，才回了房。

见他来了，沈相言起身迎接，询问的目光往他身后望了望。

“让他们俩回自个院去了。”沈相言接过丫鬟递的茶杯，喝了口水，道，“放心，我没把他们怎么着，一根手指头都没动他们，只是说了些威胁的话，这也是说给那些姨娘听的。”

方子澄道：“嗯。”

沈相言嘿嘿一笑，理所当然的说道：“你只能我来欺负，其他人想都别想。”

方子澄：“……”黑脸了。

沈相言凑近他，腆着脸笑道：“玩笑话，我怎舍得欺负你啊？是不是？”

方子澄淡淡看了他一眼，而后低头继续看书，不置一词。

沈相言看着他的侧脸，不吱声了。

这时，冬枣走了进来，道：“少爷，老爷和老祖宗让你过去一趟。”

沈相言眨眨眼，冲方子澄道：“我父亲这是要骂我了。”

闻言，方子澄抬头愣愣的看向他，眸子里不乏担心。

沈相言对上他的眼睛，笑道，“骗你的，我去去就回，别担心。”说完跑开了。

方子澄真有种拿书丢他的冲动。

——

虽然入了秋，但秋老虎厉害的紧。

天气凉爽了没几日，便又热了起来。

天一热，人就少走动，沈相言靠在软榻上，一条腿平放，一条腿屈膝，闲适的吃着葡萄。

方子澄则坐在软榻另一边，半靠在那聚精会神的看书。

前两日他们回了趟梧桐村，在村里住了几日，算是出去散散心。

这几日，在王府里待的沈相言又想着点子出去玩。

把盘子里的葡萄吃光了，坐起身来，凑近方子澄，“阿澄。”

方子澄不应。

沈相言又道：“子澄。”

不应。

沈相言继续道：“子澄兄？”

方子澄抬眼看向他。

沈相言道：“我们出去玩如何？”

“玩？”方子澄眉头微皱，道：“小王爷除了玩，就没有别的事可做了吗？”

这话问的沈相言噎住，摸了摸鼻子，撇嘴道：“谁说本少爷无事可做？此次荆州南境之地水灾的厉害，本少爷想亲自去那里看看。”

默然片刻，方子澄道，“王爷不会同意的。”

“谁都不告诉，悄悄的去。”

方子澄皱起眉，不解道：“你怎么想去那里？”

沈相言道：“没什么原因，就是想去而已。”略顿，问道，“你就说你愿不愿意跟本少爷去吧。”

方子澄放下书，好看的双眸看着他，半晌“嗯”了一声。

沈相言笑道：“哈哈，好，那我们今日就出发，也算是出去散散心。”

方子澄点头。

“就我们俩，一人一匹马，带上些钱和衣物，如何？”沈相言压低声音。

“还要带干粮。”方子澄道，“还有水。”

沈相言一愣，见方子澄一本正经的样子，哈哈笑了起来。

冬枣上前，苦着一张脸，“少爷，少说您也得带着我啊，我给你们俩背行李，您说呢？”

沈相言看看他，勉强答应。

于是，用过午饭，拿了足够的银子，带了些吃的喝的，又带了些衣物和雨具，他们便出了王府，一路朝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