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澄冷了脸，“你说什么？”

沈相言笑了笑，重复道：“做我祖母的孙媳妇。”

方子澄脸色更冷，连目光都透着冷意，一言不发的望着他。

沈相言被他瞧的略微不自在，往后退了退，低咳一声，道：“说笑的，别生气。”

方子澄喉结滚了滚，垂下眼睫，“你堂堂一个王府的小王爷，三番五次戏弄我，有意思吗？”

沈相言一顿，确实没意思，可他实在无聊啊，王府上上下下都对他毕恭毕敬的，只有方子澄见了他摆着一张棺材脸，每次见他正儿八经的，便想戏弄戏弄。

见他神色难看，沈相言也知适可而止，又道了声，“别生气，我错了，本少爷向你道歉。”

方子澄好不给面子地回道：“不稀罕。”

听之，沈相言一笑，丝毫不生气的道：“那你说怎样才肯原谅本少爷？”

“您是王府里的小王爷，我怎敢啊。”方子澄说完去了一旁坐着。

沈相言腆着脸走过去，“那不如本少爷给你变个戏法。”说罢手一伸再收回，张开五指，那里面多了个夜明珠，“怎么样，拿着，本少爷赏你的。”

方子澄看也不看，淡淡回了句，“无聊。”

沈相言一顿，晃了晃手里的珠子，“喂，这可是西域进贡的夜明珠啊。”

方子澄闭上眼索性不去看他。

沈相言郁闷的撇撇嘴，也自觉无趣，嘟囔了句“不要拉倒”，起身走了。

——

方子澄算着日子，他要在老祖宗寿宴前回去，倒不是别的，他生来不喜人多之处，王府里的老祖宗过寿，来者非富即贵，他不想凑这份格格不入的热闹。

加之，来王府这段时日，沈相言总是时不时的戏弄他，想来，唯一的法子，只有躲了。

想着老人家过寿，是要送份礼物的，但又没有拿得出手的，住的用的吃的穿的皆都是王府里的，送什么实在叫他作难。

思来想去，临走前，连夜赶画了一幅松龄鹤寿的图。待送到老祖宗手上，他便回家了。

方子澄一走，沈相言少了乐趣，加上和宰相千金的婚事搅的他大为不快。

去求老祖宗，老祖宗这次没向着他，反而好言相哄，说他该到了娶妻的年纪了。

这下，沈相言是没辙了。

不过，他向来是谁不叫他好过，他也不让那人好过，于是，在老祖宗的寿辰之日，当众退婚，弄了宰相一个大难堪，当即起身甩袖走人。

老王爷被气得不轻，扬手打了沈相言不说，让他滚回宝言居面壁思过。

老祖宗心疼孙子，可这次也知沈相言确实闯了祸，便没袒护。但也说了沈羡，让他不得再打沈相言。

沈羡神色不悦，“母亲，再不打他，他怕是要闯下更大的祸端来。这亲事可是皇上定的，他这般当众弄宰相难堪，说白了是弄皇上难堪，你说万一皇上怪罪下来，可如何是好？”

老祖宗一听，哎吆一声，扶住额头，靠在软榻，捂着胸口，“这，我怎么没想到这一遭呢，先前阿言来向我求，说要我们去找宰相家退婚，我当时没应，哪里想这孩子居然……”说着叹一声，皱着脸道：“你且去宰相府赔不是。”

老王爷皱着眉道：“早去了，可宰相那等锱铢必较又好面之人，怕是真要去皇上那里状告一番了。”

老祖宗整张脸都皱了起来，略微思考，“你且稍安勿躁，皇上也不会怪罪的，只要我们让阿言跟宰相千金完婚，这事啊便会就此作罢的。”

老王爷轻叹，“这一次，断不能再惯着阿言了。”

老祖宗也叹，道：“谁说不是，阿言这孩子这般不知轻重，是该给点教训。”略微停顿，“可是……你做做样子给宰相看，可别真对阿言下太重的手。”话里话间还是相着她的孙儿。

老王爷拧眉，片刻才道：“儿心里有数。”

——

宝言居内，面壁思过的沈相言在屋子里逗乌龟。

“老爷。”

屋外伺候着的丫鬟声音传进他耳朵里，赶忙把乌龟收起，端正坐在那装模作样的抄书。

老王爷进了屋，沈相言搁了笔，站起身规矩叫了声“父亲”，他沉着脸“嗯”了一声，看看桌上那一摞抄好的，略满意的点点头。

沈相言忙道：“抄了这么多了，父亲可否别叫我抄了？”

老王爷毫不留情的道：“这才多少，这一次你不许找人帮你，要全部自己亲自动手！再抄个一百遍！”说完哼一声，甩袖走人。

沈相言整张脸都白了，惊呼道：“你还不如打我一顿来的痛快！”

冬枣端着西瓜走了进来，“少爷，吃西瓜。”

沈相言正不高兴呢，“滚滚滚！别来烦本少爷！”

冬枣笑脸相迎，“少爷，天热，您就别这么大火气了。”

沈相言轻哼，“本少爷的手都快断了，再来一百遍，还不得累死！”

冬枣说宽他心的话，“老爷是做给宰相看的，您就是抄不到一百遍，也不会把您怎么着的。”

沈相言拧着眉不搭话，虽说是做给宰相看，但他爹也说了，这婚事照结不误。

再屋子里又老老实实待了两天，越发烦躁，到了过礼那天，沈相言带上些许银两，带着冬枣一人，骑着马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