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局替顾砚良掖了掖被子，又自个搬了张椅子坐在沈姑苏的病床，一点都不客气倒了杯水喝了起来。

“你没什么事吧？”梁局客气的问候了下沈姑苏。

沈姑苏也客气的冲梁局笑笑：“缓过来就好很多了。”

“你是上头派来支援我们工作的，在工作期间出了无法预料的意外我也知道这其实不能怪你，但是……”梁局叹了口气，“但你们无缘无故的就告诉我大半夜的居然吸入了致幻剂，这就怎么说也有些牵强了……你是归老董管的，报告的事我管不了，但医药费这方面大概就……”

致幻剂是管制类药物。谁也不知道他们是执勤期间吸入的还是……说句不好听的怀疑，说不定他们本来就有这种嗜好。但梁局清楚顾砚良，知道顾砚良没有这样的嗜好，但警察局也不愿当冤大头，不可能就因此担了他两的医药费。

毕竟局里有局里的规矩，沈姑苏也懂。他点点头，表示理解。

“不过呢，我也不是什么不讲情面的人，我是没法帮你们在公款上报销医药费了，但一点慰问还是要的。”说着，从地上拿起了个果篮放在沈姑苏的床头柜上。

“梁局有心了。”沈姑苏笑笑。

梁局叹了口气，拍了拍沈姑苏的肩膀，“你的同事们现在都还在执勤，待会可能就来看你了。”说着，又问：“你们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沈姑苏把昨晚的事都讲了一遍。

“黑猫？”梁局愣了愣，像在回忆什么：“说起来，我确实有听到报告说在高速公路看见了只黑猫的尸体，还被车轮压过，你们昨晚看见那只黑猫应该就是这只了吧？”

昨晚他正在车上和顾砚良说着话，突然一只猫尸体掉在车窗前。除去那诡异的幻觉之外，黑猫尸体是确实存在的。只是，在一个人也没有的高速公路上突然出现一只猫尸体，这一点就很有问题。

“你们吸入致幻剂确定是因为那辆客运车？”梁局慎重的确认。

沈姑苏肯定的说：“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除了那辆客运车我只在警车里呆过。”

警车里是肯定不会有违禁品的。梁局点点头：“我会让人彻查的。你好好休息，等恐怖袭击这件事过去之后，你就可以回青龙市了。”说着，一点也不透露其他消息，大有让沈姑苏莫多管闲事的意思。

沈姑苏是上头调来增援恐怖袭击事件的，按理不该掺合宛城的别的这些案子。就沈姑苏在青龙市公安局的地位，沈姑苏有什么差错，估计梁局的老对头董局第一个就要来问个好歹。

好歹说人沈姑苏可是名牌医大博士生啊，纡尊降贵的到你公安局干个小差事，你不好吃好喝对待着，把人欺负跑了想要再招个这么有本事的法医就难了。

沈姑苏笑了笑：“好。”

谈完这些事，梁局就先走了。沈姑苏目送完梁局离开，又偷偷摸摸的躲被子里，点开微信，把刚刚偷拍的、顾砚良的睡颜，发了出去。

【帅吗？】

对方迅速就给了回复：【无聊】

沈姑苏顿了顿，迅速在屏幕上戳下一行字:

【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问完这句话，沈姑苏迅速把上面那张照片给撤回了，简直怕多让对方看一眼都亏了。他盯着顶上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顺手将刚刚那张照片拖进了一个隐藏的收藏夹里。

收藏夹的密码好像是什么来着？

“老苏！我们来看你了！”

沈姑苏被吓得一个手抖，下意识把屏幕给黑了，然后掀开被子；看见来人又若无其事的笑笑：“你们来了？”

“可不来了吗。这宛城的局长也太黑了，当我们牛一样使唤，害我们来看你都没啥时间。”说着，长得敦厚老实的王启厉上前就给了对方一个熊抱。

沈姑苏放下手机，也回抱了王启厉一下。

“身体没啥事吧？”王启厉拍了拍沈姑苏的肩，才放开了沈姑苏。

“嗯？”沈姑苏没听清，“什么？”

“得了王哥，甭问了。苏哥这状态一看就是还在后遗症里。”身后长得贼眉鼠眼的小孔笑着结论。

本来还强装着的沈姑苏闻言笑了笑，“你倒是好眼力啊。”

“没事，”王启厉安慰的说，“这年头哪个男人没尝过点事儿啊，权当是一种经历了。”

小孔毫不客气的拆台：“王哥，我就没尝过。”

王启厉一巴掌招呼了小孔的脑袋一下，无比严厉的教训：“你当我尝过啊！我就安安慰老苏你不懂？你这什么情商啊！非得拆我台……”

这两人跟耍二人转似得，沈姑苏看着就觉得可乐。他笑笑：“厉哥，你要是不装逼，小孔不就没台拆了么。”

王启厉膝盖中了一箭，表示好疼。

“就是啊！”小孔立即附和。

王启厉：“……”卧槽装逼比他多的小孔居然还有脸附和！

“不过，”沈姑苏笑着，眼睛里却多了几分认真：“兄弟们的关心我都收到了。令你们担心了。”

“这没啥的。”王启厉不太好意思的挠挠头。

“不过……”沈姑苏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我想请王哥替我办件事。”

医生给顾砚良打的针果然是好样的，他们几个人这么闹腾，愣是没能把顾砚良给吵醒。沈姑苏看了眼顾砚良，又不放心的看了眼药水上的病历单，确认护士没给打错针了，才放心的回头收拾自己的东西。

“成了！都给办好了！”王启厉大大咧咧大嗓门的，没见人先闻声。他把单子递给沈姑苏：“都给你办妥了。”

沈姑苏接过单子，冲王启厉笑笑：“回头我把钱在微信转给你。”

“这没啥。”王启厉拍了拍沈姑苏的肩膀：“你自己得小心点。”

“嗯。”

于是、于是乎……

当顾砚良睡醒时，对面床已经没人了。

“……”

顾砚良闭上眼睛，跟失了忆似的使劲回忆着什么，各种奇幻扭曲的景色蜂拥而至，他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了那只冲他喵喵叫的小猫咪。

哦，还有那辆空着的客车。顾砚良憋着想了半天，才依稀、好像、似乎，听到谁说过致幻剂，去医院什么的。

顾砚良抬起头看了看这环境，他什么时候来了医院了？

小护士是来给那张空的病床收拾东西的，她一进门就看见顾砚良跟呆了似得坐在病床上，整个人看起来呆萌的不行。她笑了笑，冲顾砚良问：“醒了？感觉怎么样？”

顾砚良眨了眨眼睛，表情迅速变回那张目无表情的冰山男神脸，看起来真是高冷极了。

小护士：“……”

“我吸入了致幻剂？”顾砚良问小护士，顿了顿，又似有了答案似得问了第二个问题：“谁送我来的？”

小护士愣了愣，“是……”

顾砚良突然挥了挥手，“我知道。”

连谁把他送来医院都不知道的小护士：所以你到底知道了什么？

顾砚良掏出手机就要打电话给梁局，谁知道电话还没打过去，倒先有电话打进来了。

“砚良你醒了没！你没事吧！要不要我去看看你死没死！”对方大声嚎道。

顾砚良沉着脸，一言不发的把手指放在挂机键上。

“哎哎哎别挂别挂！说认真的！你……”

已经点了挂机键的顾砚良：“……”

单身多年，手速太快，不怪他。

没过一会儿，对方又打电话过来了。顾砚良这次抢先在对方说话之前就无比冷漠的下了最后通牒：“梁博文你再敢啰嗦一句，你以后也甭想从我黑名单中再蹦跶出来。”

丧心病狂的嚎叫顿时被憋了回去，梁博文撇了撇嘴不死心的又唠了句：“我是有事找你的喂……”

顾砚良放下手机，一言不发的抬起指尖。

“哎哎哎知道了知道了！”梁博文大叫：“我说正事了！我说了我说了！”

顾砚良又把手机放在耳边，捂着眼睛：“说。”

“你是不是问交通局拿了监控了？”梁博文叨叨絮絮吐槽：“人交通局说我们已经拿过一份了按规矩来说不能再拷了，这什么规矩啊……你拿的那份监控放哪啦？我过去拿，局里的兄弟们都等着看监控呢。”

这会儿局里的人手都已经缓过来了，顾砚良揉揉眉头，这头痛得快要爆炸似的，他努力回忆了一下，“我好像放在了我房子的桌子上。”

正在顾砚良租的那小出租屋里带着的梁博文：“桌子上？没有啊。”

“没有？”顾砚良愣了愣，“没道理，警车里有没有？”

“没有。”

“不可能，我就……”顾砚良倒抽一口气，缓了缓才继续道：“我就只可能放这两地方。”

“是没有啊。”梁博文那看电影看多了的小脑洞顿时沸腾了，他小心翼翼的、无比谨慎的、像有什么人在偷听他聊电话似得说：“是不是……被人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