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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陌路途

    有句话叫做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他情深如斯,却一手造就了他的不寿;他聪慧至极,却成了他心头永远的烙伤 人的一生有几个十年可供虚度?他却为了他,耗费掉一个又一个十年—— 记得那年意气风发,他玄衣,他白裳 他将随身的紫玉系在那人腰间 恣意狂傲地说着世间最霸气的话语 一转眼,荼靡花谢,余满地凄怆。 他此生最大的幸事,便是那一年他遇见了他 他此生最大的错误,便是那一天他留下了他 若是那样,他与他便永远没有交集。 当初许下的承诺,却成为了最伤人心扉的谎言 他为他的相守,代价是,国破身亡 此生,他说他相遇不悔,相守为幸 可是允之啊,能不能—— 不要用这么残忍的方式告诉我,什么叫烟花易冷,什么叫物是人非?

    第十章

    小说: 或许陌路途 作者:顾奚 字数:2870 更新时间:2019-04-26 10:07:52

    落南陌抬眸,看着面前的少年,竟是一愣,站在原地晃了许久的神,直到楚佑宸轻笑出声:“呵,三殿下当真是不负盛名,这手上的劲道若是更深几分,就连孤都说不准会不会中招。”

    落南陌突然回过神来,忙收好玉笛,拱手请罪:“南陌一时未察觉是陛下,冒犯了陛下,请陛下降罪。”

    他低垂着头,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看上去便是很正经的请罪,可那个中深意,又有几人能够分清?

    “无碍。”楚佑宸摆摆手,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眸光倒是一直盯着落南陌手中的玉笛,不曾移动半分。

    “三殿下倒是吹得一手好笛子。”这句赞赏的话,绝对是发自内心的,“为何突然停下?”

    落南陌知他是明知故问,却如是说到:“察觉到身后有人,便停了,没想竟是陛下。若陛下不嫌弃,南陌再为陛下吹奏一曲,可好?”

    “不必了,”楚佑宸话锋一转,“方才那首甚好,再奏一遍罢。”说着,径自走到不远处的凉亭坐好。

    “……是。”

    落南陌应声跟上,将玉笛缓缓放到唇畔,手指起伏之间,清脆的笛音倾泄而出,空灵悠扬,摄人心魄。

    楚佑宸听着,觉得甚是耳熟,不由得跟着轻哼起来,手指在白玉石桌上轻轻敲打,指甲与桌面相扣,与笛声杂糅的恰到好处。

    一曲奏毕,落南陌看向楚佑宸的眼神变了又变,握着东西的手上不禁加大了力度,就连另一只手也攥紧了衣袍。

    “陛下……可是听过此曲?”

    楚佑宸定定地看着他,似是在回忆什么,良久才到:“从未听过,也许是三殿下已奏过一遍,这才记住了些旋律罢。”

    “也可能是之前听过,忘记了。”

    落南陌手上的劲道顿时松了下来,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轻轻理了理衣袍:“原来如此。”

    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中的某个角落,正在悄然崩塌,那最后一丝的希望,也随之消弥殆尽。

    比失望更令人难以忍受的,是绝望。

    彻头彻尾的绝望!

    尤其是有人在不经意间给了你希望,却在下一秒狠狠地让你绝望的时候,这种难以忍受,愈发的明显。

    “忘记”一词,说的人是那般轻巧,可听者有意,却是痛彻心扉。

    可这样的结果,他落南陌早就预料到了不是?

    两人聊了很久,楚佑宸终于发现,这落南陌真是不负他那响彻天下的名号,天南地北,古谈今论,无所不通,无所不晓。

    更有甚者,语出惊人,夸夸其谈,才华横溢。

    他总算是明白了,南昌国主为何不喜他却要重用他,也明白了,叶向暝为何叫他用他却不可全然依赖。

    这个人物,诚然可怕!

    其用兵之善究,谋略之通透,心机之深沉,绝非一般的谋臣可与之相较的。

    非凉若得此人,离一统天下,怕就是不远了。

    几个时辰前,他还同落南陌说:“可惜你我生不逢处,若是同在一国,吾定引君为知己。”

    那个男子笑得温润:“陛下,容我澄清,落南陌并不属于南昌。”

    他嘴角玩味,“哦,不属于南昌?那三殿下属于何处?”

    “这天下,暂无处。”

    简简单单的六个字,道尽了无数苍凉凄怆,不知为何,楚佑宸竟觉得有些心疼。

    落南陌倒没觉得有什么,这么多年了,他该习惯的早就习惯了,比如孤独;不该奢望的也早就死心了,比如……亲情……

    “其实这样很好,天下之大,四海为家。”

    像是楚佑宸这种人,从小被父亲含在嘴里,捧在手心,兄弟姐妹环绕身旁,除了其中零散几个有些心术不正,都还是和乐融融的。

    所以他,永远也无法体会到这种被父母遗弃的感觉。

    他只是觉得心疼,心疼眼前这个弱不禁风的少年。

    临走前,他说,今日相谈甚欢,明日此时再叙。

    而他说了什么?

    落南陌笑得十分开怀,他道:“知音难觅,知己难寻,来日方长,静候君至。”

    待楚佑宸离开后,落南陌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身后的何书凉几度张口,想说什么却没有出口。

    最终还是他先开口:“书凉啊,我有多久没这么笑过了?”

    “殿下……”

    小书童正要开口,却被抢先。

    “两年了,还有一月零二十日就整整两年了。”

    将近七百个日夜,日日食不知味,夜夜寝不能安,那该是多么强的毅力与耐力才将他支持到现在?

    小时候,何书凉曾问过他,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他笑着说,你还小,长大了自然就懂了。

    “书凉啊,我好累。”真的累了……

    落南陌嘴角还是带着笑,展现的却尽是沧桑。

    不同于落雪居的凄凉苦楚,这头楚佑宸回去,却是什么都没想,好好的吃了顿饭,休息了一会儿,然后就马不停蹄地开始工作,着急这把这几个时辰交流出来的心得经验全部梳理下来,免得来日忘了。

    “呦!我们的陛下什么时候这么竟然这么勤奋了?宵衣旰食也不是这么个法子啊。”

    程婓烟刚进门,便看见这么一副景象,不由得调侃。

    “你怎么来了?”

    “听人说你回来就钻进了书房,有人让我来捉奸!”程婓烟说着,嘴角掩不住的笑意,“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硬生生把咱们两个凑成一对儿。”

    “其实如果实在不行,封你为后,也是不错的。”闻言,楚佑宸倒是不介意,还正经道了一句。

    她撇嘴,“我才不要,你别想着拿我当挡箭牌。”

    她才不做那劳什子皇后,整日被关在宫里,如同笼中之雀一般,毫无自由可言。

    “我是说真的,这个位子,你最适合。”

    “……”

    最后,在程婓烟凌厉的目光下,楚佑宸悻悻地闭上了嘴。

    但这个念头究竟有没有放弃,只有楚佑宸知晓。

    “还没问你呢,怎的突然如此勤奋?”

    提到这个楚佑宸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几乎拍案而起,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激动:“婓烟你是不知道,今儿个早朝把阿暝送走,我就在御花园里闲逛,听见了一阵子笛声,走过去一看,你猜怎么着?”

    “竟是南昌的那位三殿下在弄笛!”

    “我同他聊了几个时辰,发现这人果真是名不虚传,满腹经纶,才华横溢,若生在乱世,绝对是一代枭雄!这不,我一回来就忙着记录下他的言论,生怕以后忘了。”

    楚佑宸说着,当真从桌上拿起他刚刚理好的纸张,果真上面密密麻麻的满是治国之理论,程婓烟仔细一看,这些的却不是楚佑宸所能想到的。

    “你是不知道,他这么玲珑剔透的一个人,南昌国主不要他绝对是一大损失,到时候,怕老头子会悔得心肝儿都在颤!”

    “若是可以,我还真想与他做一对知交好友!”

    楚佑宸越说越兴奋,完全忽视了程婓烟已经僵掉的脸色。

    半晌,程婓烟才回过神来,喃喃道:“他肯定会愿意的。”她的声音不小,楚佑宸听得一清二楚,脸上笑容也愈发明显。

    “不过你也莫要忘了,他终究是南昌的皇子,不是非凉人,即便是本国的人才都要善用设防,更别说是一个别国的皇子了。”

    程婓烟心中有些不大舒服,不由得出声,泼了楚佑宸一头冷水。

    “他不是这样的人。”

    程婓烟也不多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半晌,径自坐到一旁的小榻上,抬头,怔怔地望着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今天的天很蓝,晴空万里,天空被日光晕染的发着淡淡的橙色,午后的阳光,最是温暖舒适,让人的心也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柔和起来。

    “不是,婓烟,我不是这个意思……”楚佑宸见她好像真的有些恼了,也着急起来,慌慌解释着,“你说的我都知道,我也会按你说的做,只是我不相信他这么高尚的人会那样做。”

    “我知道你的意思,就像向暝哥说的,他不会。”

    不会做对你有害的事,他害谁,都不会害你。

    “你明白就好。”楚佑宸长吁一口气,顿时放下了心,“明日你过来,我带你一起去见他。”

    “好。”程婓烟应着,却有些心不在焉。

    回去的路上,她不禁想着,他们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对于明天,她有害怕,有担忧,也有期待。

    她知道,逃避不是办法,而最好的解决办法,便是去直面问题。

    更何况,她也想亲眼看看,那个人如今过得如何。还有他……现在可还一如儿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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