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琰上次来乡下长住，还是孩提时期，那时候奶奶还在，依稀记得，每次他调皮捣蛋的时候，爷爷训斥他，奶奶就会在一旁念叨爷爷。后来奶奶走了，爷爷脾气也变得温和很多，偶尔会去城里和他们住段时间。

差不多中午的时候，四人到了乡下。

老宅掩在一片竹林之中，枝节横纵，葳蕤茂盛，屋前不远处有一个荷花池，里面荷花开的正好，一株一株亭亭玉立，像是要参加汇演的少女。屋后一条小路上去是连接着后面一大片田野，偶尔微风拂过，迎着烈日的绿浪欢快地翻滚。田野之外是郁郁葱葱的青山，连绵不绝的青山，由近到远，变得愈发朦胧。

“爷爷，我们回来了！”卓琰还未进门就爽朗地冲屋里喊了一句，卓敬正躺在摇椅上昏昏欲睡，听见孙子的声音，一瞬间就精神了，起身蹒跚着走到门边。

本来只能听见蝉鸣和吱嘎吱嘎摇椅声的老宅瞬间变得热闹起来。

午饭过后，钟欣芝去收拾房间床铺，以便晚上休息。卓越提出陪卓敬下象棋，卓敬乐呵呵地拿出收在柜子里的棋盘棋子。

两局下来，卓越都是完败，卓敬笑道：“可不能因为我是你老子就放水啊。”

卓越无奈苦笑：“爸，我可不够格给您放水。”他已经苦苦奋战了，可是老爸的功力还是太深了一点，他不是对手。

“爷爷，我来一局吧。”卓琰看得跃跃欲试，已经很久没有下过象棋了，有点手痒痒。

卓敬的劲头愈发大，当然是一口答应，双方苦战半个小时，最后卓琰还是败了。卓琰有些懊恼地叹了口气，卓敬笑眯眯道：“不错不错，比你老子坚持的久一点。再来再来。”

“不了。”卓琰摆手，光是一局，他就感觉死了好多脑细胞，再来一局他肯定吃不消了。

“你们呀你们，真扫兴。”卓敬摇摇头，有些失落，好不容易有人陪他玩儿，还不陪到底。

卓紫璃伸手默默摆棋，而后道：“我陪爷爷来吧。”

卓敬本以为一个小小女娃，在他手下撑不过多久，一开始都是用温和的方式来进攻，不想让孙女输得太惨，毕竟女孩子脸皮薄嘛。直到自己的一马一炮连续被吃掉，才让他不得不正视起面前的孙女来，其貌不扬，看上去不像同龄人那样把自己收拾得漂亮整齐，大黑框眼镜遮住了半张脸，看不出她有什么神色波动。

约莫过了一个钟头，双方势均力敌，厮杀过后，卓敬还剩一将两兵一车，卓紫璃还余一帅一士一车。

卓敬神情愈发严肃，他已经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让他隐隐激动又有着压力，卓越眼里也是止不住的欣赏，卓琰一脸不可思议，他的这个妹妹除了学习成绩好，竟然连下象棋都这么厉害。

又过了十分钟，只听见卓紫璃说：“将军。”

卓敬瞳孔一缩，继而摊手大笑：“好好好！”

卓敬连说三个好字，一个比一个音重，是棋逢对手的感慨，是酣畅淋漓的痛快，是心服口服的赞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