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最终泯然众人矣。
小说: 下铺兄弟神隐了 作者:杨明羽 字数:2393 更新时间:2019-11-15 18:57:07
胡老爷听到王小辉的志向很欣慰啊,这孩子有志气,也该去上学了。
“好,我的小辉有志气,咱们就出人头地。”
“那外公,考秀才要做什么呀?”王小辉仰起小脸,一副好学的模样。
胡老爷把王小辉领进了他里间的书房:“小辉,想要出人头地,你就要把这些书全都熟记在心啊。”
想要出人头地的王小辉从来不知道,想要达到自己的目标这么难,他看着胡老爷书房里满满当当的书,心里想,我滴妈呀,高考我都没看过这么多书啊,还是九年义务教育好啊。
没办法了,咬牙上吧,没准从这里回现代之后还能去做个现代诗人出本书,据说现在诗集不好出啊……
“小辉啊,你想不想回奶奶家啊?”王小辉这天缠着胡老爷教他写字,胡老爷教了几个字,写到了王,胡老爷就想到了王家,想到玉娘也在家待了半个多月了,王家一直没消息,有点担心。
“不想,我的腿还是奶奶打断的。”王小辉直接点出重点。
“这是真的?”胡老爷手一抖,一滴墨就落了下来,“她为什么打断你的腿?”
“我堂哥打架,她把我带出去给堂哥挡刀子,结果那人一脚把我踢飞了。”虽然简略了一部分事实,但是说出来的都是真实情况。
“啪”胡老爷手里的毛笔断了,被他活生生捏断的。
“你奶奶为什么这么对你们?”胡老爷强忍着用自己残存的理智问道。
“我奶奶只疼我几个堂哥,有一次我和他们一个屋睡觉,他们往我被窝里塞了一条蛇,我去 我奶奶告状,她把我骂了一顿,说是因为我,我堂哥才学坏的。”
胡老爷捂着自己的胸口摇摇欲坠,王小辉看着自己的外祖父被气得快要心脏病发了,暗暗有点愧疚,自己是不是说的太夸张了,但是这是事实啊……
王小辉想,胡老爷有没有心脏病啊,要是没有心脏病,他其实可以再说得可怕一点的,因为他最擅长干这种事了,从小到大,他妈一揍完他,他就把自己说得特别惨,他妈一心疼,就……就打得稍微轻一点。
胡老爷不想再问下去了,他觉得再问下去他也要晕倒了。
王小辉在胡家受到的待遇简直和王家天壤地别,胡玉娘是家里最小的女儿,有两个哥哥,人都温和知礼,娶的妻子性格也敦厚,对胡玉娘和王小辉很好,胡家老大家有一个女儿胡韵儿,今年九岁了,人古灵精怪的,喜欢和人玩闹,但是家里没有同龄的小孩,她平日也没什么好玩的,这下子王小辉来了,她整个人都活泛了,把自己玩的用的全给拿给王小辉玩。
“小辉,这个都给你玩,姐姐不抢的。”
王小辉看着地上一堆娃娃啊,小皮球啊小沙包啊还有绒花首饰,全是女孩子玩的,他有点哭笑不得。
“姐姐,我不要,这都是你的宝贝吧。”小辉推辞道,在大人看来这是孩子们友好相处的信号,但其实是王小辉真的不感兴趣。
他想玩吃鸡啊,他想玩撸啊撸啊,他想玩密室逃脱啊,他想吃肯德基……
胡韵儿见小堂弟不爱玩这个,很开心地把东西收起来。
“小辉不喜欢玩也没关系,就陪姐姐玩吧。”说完,拿出一把梳子和一把首饰,按住王小辉就拆他头发,王小辉哎呦哎呦了几声,发现他的大表姐只是想帮他梳头而已,就放松了警惕,默默地任由他把自己打扮成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胡玉娘正在和两位嫂子包饺子,有说有笑的,突然见胡韵儿从里屋钻出来对着她们神秘地招手,胡玉娘等人走进去,就看到床上坐着一个可爱的小女孩,梳着一对双环髻,用珍珠串固定住,耳边压着一朵鹅黄色的绒花,身上穿着一身粉色袄裙,脸白白嫩嫩,一双大眼怯生生的。
“这是谁家的丫头,长得真俊。”
胡玉娘刚说完,就见两位嫂子噗嗤噗嗤笑了起来,再一看,那个可爱的小女孩就是自己儿子王小辉,诧异之下又觉得有点好笑,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王小辉看着前仰后合的一群人,摸了摸自己头上的绒花,觉得自己离功成名就这条路越来越远了。
而且大姐,我是个同性恋,但是我没有异装癖啊,你老把我弄成女人我很不习惯的。
“你胡说什么?!这跟分家有什么区别?!”王家正在经历一场大风大浪,王老太太一巴掌把一个粗瓷的大碗摔在了地上,指着跪在地上的王老二的鼻子就骂。
“娘……”王老二不说话了,他不知道说什么,他觉得挺好的事,在他娘这里从来就没通过过,反而大哥一去县城几个月,回来手里也拿不了几个钱,娘却很开心。
王老二想不通。
但是王老二有个优点,就是想不通的事他就不想了。
他就把头一低,什么话都不说,死猪不怕开水烫,任由王老太太说什么他就是不吭声,说急了就是一句我错了。
最后,王老太太气得又把俩碗摔了,这场闹剧才暂时结束。
王老二一个人默默地回了屋,看着主屋里气急败坏的娘,软语劝慰的嫂子,加上四个活蹦乱跳的侄子,整个院子里闹哄哄的,却别有一种家庭的气氛在,而他自己的屋里,一阵冰冷,连个烧炕的人都没有。
王老二进屋点了油灯,对着油灯发起呆来,一会儿就觉得身上凉丝丝的,虽然不至于冻坏了,但是毕竟是不舒服的。他想起胡玉娘在的时候,虽然时不时会拌嘴,经常会晕倒,但是好歹屋里是像个家的。
王老二回忆起胡玉娘第一天嫁给他的时候,两家都没什么钱,胡玉娘没有要聘礼,自己穿着身红裙子,头上戴朵红花,坐在牛车上拉着自己嫁妆就来了,那个时候她还有很多首饰,有金晃晃的簪子,下面坠着珍珠宝石,一走路就摇摇晃晃的,有金的银的珍珠的翡翠的镯子,胡玉娘手臂白又细,戴着那个更衬得肤色如雪,自己大嫂皮肤黑黄黑黄的,但也拿了一个镯子戴舍不得撒手,胡玉娘也没有要回来,后来她不戴了,因为她要做太多的活,后来她想戴也戴不了了,那些东西送的送,卖的卖,还有一些被娘借走戴一戴却再也没回来过。
胡玉娘后来就朴素得跟村里其他女人没两样,一身旧衣服,头上随便包个老花的头巾,手上戴个顶针,随时可以做针线活,他本来觉得很正常的,直到他看到胡玉娘在胡家的样子,他才恍惚记起,他的媳妇,原来好像不是那个样子的。
她叫自己儿郎,他名字不好听,就叫王老二,但是她就想出那么好听的叫法,二郎,二郎,每次听他心里都觉得痒痒的,好像自己不是那个大老粗,而是一个读书公子似得。
她识字,会念书会画画,说话轻声细语,走路窈窕斯文,连吃饭也是慢慢悠悠的,所以每次都吃不饱,因为全家人吃饭都很快。
她和那些人那么不一样,最后却在他身边泯然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