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儿园平日里都是四点半下课，楚析宅居于家，他自是有能抽出细碎时间去接孩子。何俊航因着中午饭局多少沾了酒水，便在房间小憩了会儿，醒了后才随着楚析去接果果。

说来，他平生头一次正式来这样的地方，即将见到女儿的心情有些抑制不住的兴奋，但也有退缩和轻微的害怕，他怕果果对自己生疏淡漠。

“俊航，到了。”

楚析家中有一个亲弟弟，打小便是当哥哥，如今来了这位果果的亲生爸比也是如此年轻，至少比自己小两岁，他心下自然而然把自己定位为一个哥哥的角色，连称呼也如此。

何俊航闻声忽地回神，他坐在副驾驶座上，偏头看了眼旁边安静的幼儿园大门，脸上微显羞赧。楚析正低头在缓缓倒车，旁边的榕树枝干茂盛，投下一片薄微的影子。

“对了，上次贸然把果果带走，是不是给老师也带来了麻烦？”

楚析愣了一瞬，随即安慰他，“没关系的，我后来给她们打电话解释清楚了。”

“真是对不起……”

“噗。”

楚析发出一声轻笑，把车子停稳当了，扭头看向旁边的人，“哎呀这么年纪轻轻的，不要显得那么没有自信，而且别把‘对不起’和‘谢谢’总是挂在嘴边，虽然显得比较谦虚，但那是对外面人的，又不是对家里人。除非……你还不打算融入我和果果这个小家？”

“没有！”

何俊航肯定的回答，他只是还没有调整好回国后的状态，但他心里是极其渴望能和女儿如普通的父女那般，就像果果和楚析如今这般。才回来那几日，他心切的总是徘徊在幼儿园旁，等着那个熟悉的小身影蹦蹦跳跳的出来，看她笑靥如花扑倒楚析怀里，那样的亲密无间，让他羡慕不已。

楚析释然一笑。

知道女儿的事，是在出国后，那时候堕落的心都有了，凯瑞生气的摇着他肩膀告诉他了这件事，要他好好努力的活下去！

两个人站在铁门外，还没到四点半，有孩子的操场上吹泡泡，嬉戏的很愉快。何俊航伸手扶着略凉的铁栏杆，目光落在里面不大不小的塑胶操场上，里面看门的保安大叔手插在制服裤子兜里，朝这边瞟了两眼，见人也没什么动作心下便想着该是家长，便未多瞧。

幼儿园半边是塑胶场地，半边是泥土地，还种植了许多花草，铺的有石子小道，藤蔓攀援在木架子上方，开出淡紫色的花骨朵，一簇簇推攘着。秋千架在靠着墙角处，两个并排放着。

“喂，拿着这个。”

不知何时，楚析已经在路边小摊儿买了酸奶过来，他拍了下何俊航肩膀，把东西递给他。

“一会儿你给她，我们就在幼儿园玩会儿再回去。”

“好。”

何俊航和他对视一眼，年轻的眉眼弯起。

*

园内悦耳的音乐响起时，铁门咔嚓一声开了，许多围在门外的家长都陆陆续续走了进去，等在自己孩子所在教室的门外。

要见面了，以父亲的身份。何俊航想到这个心里砰砰直跳，他跟在楚析的斜后方，走过石子小路，前方四四方方的小草坪上竖了一块彩色木质牌子：中（三）班。

“爹地，爹地！”

果果小声的迫不及待地朝着窗外的人打招呼，单手挥着，嘴咧成了月牙状。楚析见屋内老师还在说话，便冲着小女儿比了个手势，示意她安静下来。

果果害羞的耸肩，偷笑着坐直了身子，继续听讲，但教室里其他孩子早已躁动起来。

楚析回头看，何俊航离得比较远，他站在许多家长身后，目光落在别处。楚析微微叹了口气，他穿过人群，一把拉住何俊航的手腕，“过来，果果会喜欢你的。”

“我，我在后面等就行。”何俊航踉跄着步子，措手不及。

“不行，就在门口等。”

楚析故意硬了口气，禁锢着对方的手腕。

“爹地。”

两个人刚刚穿过人群走过来，果果就被李老师带了出来，小女儿冲过来就是一个熊抱，只抱住爹地的大腿。楚析一笑，他还拉着何俊航的手腕，没有来得及抱女儿。

那边李老师见人来了，便忙招呼其他家长，又神色略带匆忙的朝着教室内走，似乎要拿什么东西。

“果果，看，这是谁？”

“唔，那天那个叔叔。”

楚析摇头，他明显看出了小女儿眼中的一丝促狭，小小年纪就知道故意逗大人了。果果看爹地表情忽地笑了，她松开爹地，很开心的主动牵起旁边人的手。

“我知道我知道，是果果的爸比。”

果果有些害羞，她缩着肩膀，蹭在何俊航腿边，手抓着他衣角，但没敢看他。她知道自己还有一个爸爸和妈妈，但是从来没有来看过她。爹地以前说，他们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要很久以后才可以来看她。现在，爸比终于回来了。